许君一生(29)

我爱的人,他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看的侧脸。

也许是我注视的目光太明显,也许他那变态的警觉性在梦里也奏效,不到半分钟,他就睁开了眼睛。

他眼睛里总是带着一点蓝意,尤其是在光线强烈的时候。现在这种昏暗环境,他的眼神是幽深的,像狼。

我不自觉地往后面缩了一下。

“躲什么?”他伸手勾住我脖颈,摁住,控制住我的后颈,皱起眉头来:“做噩梦了?”

我点头。

他用手臂把我勾了过去,按在胸口,动了动肩膀,留一个角度给我呼吸,摸了摸我后脑,道:“睡吧,别乱想。”

他身上带着点奇特的草木香,很温暖。

要是真的能不乱想,那也是一种幸福。

这世上人,都是因为想得太多,才有那么多的想不开。

我想,我大概能理解那些遇到烦心事就喝酒的人是什么想法了。

这世界上最痛苦的事,就是当你遭遇痛苦的时候,还不得不保持清醒。

喝醉了,就像睡着了,以前不敢想的事,都可以想了。那些耿耿于怀的往事,在你意识还不清新的时候,全都被抛在了脑后。

只是,人可以醉一时,却不可以醉一辈子。

醉若成欢,醒后却要各自离去,该恨的,还是要恨着,因为这世上没有能让人醉一辈子的酒。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强烈的爱,可以让人不管不顾,连自己的尊严垫在脚下,只为了能够靠近那个人。

我不是圣人,我是许煦。

第15章

四月四日,是个很不吉利的日子。

我并不迷信,但也觉得从早上醒来,头顶就笼罩着不祥的乌云。

大概是因为我对这栋房子有着一种本能的恐惧——我不是喜欢故地重游的人。

他家里在他的经济上向来宽松,他上初中的时候,就和郑野狐在外面玩,有时候玩得晚了,直接睡在外面,他那栋房子离R大远,开车都要二十多分钟。

他一直喜欢自己开车,他喜欢奢侈漂亮的跑车,火红,宝蓝,银灰,墨黑……

后来,他上了高中,他爷爷的身体渐渐弱了,他开始慢慢接手一些事,于是在R大附近弄了套房子,很亮很宽敞。

其实,我大四左右的那段时间,我们已经是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了。

他很忙,忙到每天回来的时候我都已经睡了,我早上起来,他已经走了。他是自律的人,这世界上,很少有什么事能影响他的“规矩”,在他的世界里,他的人生是计划好的,任何企图打乱他计划的人都会被粉碎。

我想,他的人生计划里,是没有我的。

第一次争吵的导火索,是我发现了他在准备出国。

然后问题就像火山爆发一样,不断地涌出来。我的学业,我因为毕业将近的忙碌,他的漠然,还有始终不屑于解释的态度,都成了争吵的理由。

我记得的最后的画面,是在R大明亮的校长室里,他当着他爷爷的管家,还有R大的校长、教导主任,以及我的班主任,很是倨傲地说:“我不是同性恋。”

他的眼神这样不屑,我站在那里,徒劳地张了张嘴,午后的阳光如同利箭,万箭齐发,把我死死钉在地板上,血肉模糊,千疮百孔。

-

李祝融很早就起来了。我起床的时候,他已经出门了。偌大的房子里,安静得让人窒息。

我顺着铺了地毯的楼梯往下走,一楼的客厅里空无一人,饭厅里有个系着白围裙的女孩子在往桌上摆早餐。很地道的中式早餐,热气腾腾的小肉包子,白粥,酱菜,腌制的酸黄瓜,还有切得薄如蝉翼的火腿。

“他去哪了?”我问那个女孩子。

那女孩子垂着头,浅浅地笑了:“李先生在书房。先生要现在吃早餐吗?”

我朝书房走了过去。

李祝融喜欢把书房安排在房子最里面,书房的门外站了两个保镖,里面大概是在谈生意。看到我,一个保镖在门上敲了两下,然后推开门,往里面说了句什么。

半分钟后,袁海出来了。

我并不喜欢在书房和他说话,那个地方完全是他的地盘,坐在书房里的李祝融,几乎可以看穿一个人的所有心思,锋利得像一柄没有鞘的剑。

“怎么了?”他靠在老板椅上,活动了一下脖颈,从墨蓝色衬衫的领口里露出白皙的脖子。

“我想回学校,和你说一声。”

“哦~”他挑了挑眉毛:“我还以为你会不说一声直接走呢。”

“我也很想。”我温和地和他解释:“但是这是你的地盘,那样是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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