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为系归舟(32)

“有得喝就不错了,还挑?”

他眼弯弯:“不敢。”

又不是我的汤,顺路从餐厅提过来的,有什么不敢。

看完病人,我准备回家睡觉。

邢云弼尽地主之谊挽留我:“太晚了,要不在这睡吧,这里有三四间客房,你失眠的话,还可以在书房看看书。”

“别,怕你传染我感冒。”

邢云弼笑起来。

“温泉不是可以治感冒吗?这样,我们划河而治,二分江山。”

“还是不了,明天瑞瑞起床要找我的。”我穿上外套,十分潇洒地一挥手:“走了,下次来看你。”

“好的。”

出去的时候金经理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十分谄媚地送我出去,我先还不解,走了两步,反应了过来。

深夜到来,又是应召上门,他显然把我当某一种人了。

我长成这样,不是第一次被这样误会,早习惯了。

出去时走的另外一条路,是从整个会所内部中间穿过,显然之前他是为了保护自己会员私密性,带我从外面走的,现在见过我和邢云弼相处模式,把我当目标会员了,自然要向我好好展示一下这会所内部。

这里面走廊七绕八绕很麻烦,金经理还在说什么“这套是拜占庭风格,特地请的欧洲设计师……”我听得不耐烦,刚要说话,前面峰回路转,走廊豁然开朗,看见一大片落地窗。

有人站在窗前打着电话。

“这一套也是我们会所顶级会员的,顶楼无边界泳池,在S城都是独一家……”金经理还在竭力推销。

然而他的声音却似乎变得非常远。

我几乎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我眼睛里只有那个在打电话的人。穿着得体的深色西装,永远妥帖安静的管家模样。

那是卫平。

第十七章 痛苦

我没叫卫平。

我甚至在他打完电话转身过来闪身躲了一下,没让他发现我。

我不想为难他。

卫平打完电话,大概是想走回房间去,又在门口停了下来,想了想,默默地走开了。

金经理很会察言观色,我一躲,他也跟着躲到走廊角落,等卫平走过去了,他才轻声问我:“林先生?”

“那间套房里的人是不是姓纪?”我问他。

他大概三十岁左右,经过的事不少,眼神还是镇定的,脑子里大概在飞速转动:“我们不能透露客户信息的,林先生。”

“那间套房里的人是不是纪予舟?纪家继承人,宏创的董事长?”我冷冷逼问他。

他额头上冒出细汗来,神色可怜。

“林先生,请,请问你和纪总是什么关系……”

我和纪予舟是什么关系?两年前我们在夏威夷举办婚礼,交换的戒指我现在还戴在手上。

但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他不说,你一个人说,说得再多,又有什么意思呢?

我忽然觉得意兴阑珊起来。“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告诉这经理:“你先回去吧。”

“那你呢,林先生?”

“我在这想想问题。”我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哦,不是会员不能在这呆着,对吗?”

他点头。

我掏出钱包来,我和予舟经济向来分开,他给我的那张卡,我常年放在包里当摆设,这时候抽出来扔给这经理,他慌忙接过去。

“现在我可以在这呆着了吗?”

“可以了可以了。”他连声道歉:“我现在就去给您办一个会员,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你走开就行了。”

走廊里一时安静下来,这会所内部装修用的墙衣,泥金色背景上有金沙暗纹,图案是羽状复叶的植物,凹凸不平的,我沿着墙壁缓缓坐下来,也许是中央空调打得太低,我忽然觉得有点胃疼。

套房的门很漂亮,厚重的木门,有累累的浮雕,金铜把手,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那年在学校,那个滑雪场的恶作剧到最后,放学之后,学生都渐渐散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还在滑,予舟站在看台上,忽然说:“我滑雪滑得很好的。”

那时候的我只会笑着说:“我知道的啊。”

应该让他滑给我看的。

以后大概没有机会看了。

姓金的经理,拿着我的卡去开了房间,又跑了回来,小心翼翼地凑近我:“林先生?”

这段时间,足够他搞清楚我身份,才会在语气里带上同情来。

其实不用看我也知道自己现在样子有多惨,太久没剪头发,一低头就盖住半张脸,出门时没换衣服,穿的衬衫,因为高瘦,穿衬衫总像穿别人的,现在又往地上一坐,简直是丧家之犬。

他小心翼翼把卡放在我面前。

我抬头看着他。

“有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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