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真年代(38)

“要不要叫医生?”

“先不用吧,”江洪波和邹童生活这么久,已经锻炼出来,“没事儿,他就是虚,晕了下。有蜂蜜水吗?可能有点低血糖。”

“这样啊,那我来给他捏两下吧!”

小伙子挺懂,在脸上几个穴位捏捏按按地,不会儿功夫,邹童长长地喘口气,醒了。

“怎么了呀?”他刚睡醒似的,抚摸着自己的额头,好像还在晕着。

“把你给蒸晕了,”江洪波拿湿毛巾给他擦脸,“好点没有?”

年轻的按摩师傅把蜂蜜送上来,邹童抬头一看,心里顿时一楞,怎么是他?

第十二章 (上)

这人在“四季”三楼的养生会馆上班的时候,大家都叫他“小叮”,开始邹童以为他姓丁来着,后来才发现他戴着一只别致的耳坠,是个特别特别小的铃铛,那会儿邹童就觉得这小伙子可够标新立异的。小叮的手艺很好,加上年轻俊俏,在会馆有不少主顾,生意相当不错,佟琥就挺喜欢找他按摩的。

有一次,小叮把佟琥叫一边,拐弯抹角地问他要江洪波的电话号码,正好给邹童听见,当时佟琥没给他,并且说得很明白,江洪波有主儿了,别多想,没用的。这种事在他们的生活中,时有发生,喜欢邹童的人很多,想要挂上江洪波的人也不少,俩人在外头都挺招风的。邹童从来也不给谁机会,追他的人都得先吃药,不然能气死,他就希望江洪波在这种事上也能当机立断,但偏偏江洪波是个谁都不得罪的人,指望他给追求者脸色看,把狂蜂滥蝶赶走,那是门儿都没有,为了这个,邹童跟他吵过多少次。

不久以后,小叮辞职,打那以后,邹童几乎把他忘干净,却不想又在这里遇见,这让他不能不多想,难道就是巧合吗?那小叮和江洪波还真有缘分呢。醒过来就不想久留,穿上衣服要走,江洪波隐约感到他情绪不对头,但不方便多问,连忙陪着他回家。

“小叮什么时候到这里上班的?”在车上,邹童问。

“你怎么知道他叫小叮?”江洪波很吃惊,邹童说得好像挺熟的样子。

“少给我装蒜,他以前在‘四季’做过,你会不知道?”

“我没怎么去过四季的桑拿,干嘛呀你,这么大的醋味儿。”他笑着瞅了瞅邹童,这样的戏码在他们之间并不陌生。

“他眼睛都恨不得长在你身上,我还不准吃醋了?”邹童瞪他,继而忍不住讽刺:“小叮怎么喜欢上你这么狼心狗肺的,开口就撇得这么干净,亏了他到处打听你电话,还换了工作。”

江洪波心里不痛快,又顾忌自己好不容易出差回来,俩人要好好过一段呢,况且也担心邹童刚刚晕倒,身体难受,才会比较情绪化。所以忍了,一笑置之。邹童也不想捕风捉影的,跟个捉奸的老女人似的墨迹,没有穷追猛打,这事儿就算过去。

然而,过了能有两三个月,邹童突然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对方似乎喝醉了,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你他妈的当你是谁啊?凭什么不让他来我们店?你以为你能霸占他多久?还装病呢,不要脸,下贱到家了!”

邹童听出对方是小叮。

小叮都跟机关枪一样,完全没有停顿:“还他妈什么硕士博士的,有个屁用,还不照样出来卖淫?不就仗着自己脸长得好?哪天给人花了,看你拿什么张扬?死不要脸的装清高的贱货!”

当时邹童自己在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仔细倾听着小叮到后来完全就是器官名词的谩骂,连生气都嫌得费劲,好像小叮骂的是和他无关的另外一个人,直到对方挂断,他放下手机,搁在身边的沙发靠枕上。遥控器不知放在哪里,竟然换到喋喋不休的购物频道,他低头在收纳盒里找了又找,却发现原来遥控器一直握在他的另一只手里……邹童开始难以控制自己漂浮的情绪。

我他妈的不就是爱上江洪波了吗?就因为这一段破感情,全世界没几个人看得上我。

邹童感到无名的燥热,象分泌着毒液的缠藤,从脚下一直绕到头顶,滴水不漏地把他狠狠勒住,越来越紧,他心跳加速,烦乱到无法控制,窒息开始侵扰他渐渐远离的理智。他猛然冲出阳台的门,在三九严寒的夜晚,努力为自己争取可以呼吸的空气。寒冷把所有的情绪冻结,愤怒还是悲伤,都归于结冰后,不能浮动的平静。

他抓着手机,指头的关节冻得发白,拨通了江洪波的手机。

“没睡呢?”江洪波的温柔近在耳畔,“我还在外头,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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