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久(8)

苗花儿这气性,怎么说都是不一般的,都到这儿了,咬着牙也得坐下。

谭玲玲正巧从里屋收了衣服出来,见到苗花儿惊讶了下:“花儿姐怎么来了?”

之前打牌的事儿,谭玲玲压根没记在心上,只是怕苗花儿介意,才还回去了插秧机,再说这借东西本来就是麻烦人的事儿,江家原本也有买机子的打算。

“坐呀,我给你泡茶。”谭玲玲热情道,她给李卓添了水,解释道,“卓姐刚来,想借插秧机给我们,正谈着呢。”

苗花儿有些不是滋味的瞟了李卓一眼,讪讪道:“树宝妈已经答应借了呀……”

李卓抿了口茶,她和常下地的女人不同,细皮嫩肉斯斯文文的,气质都显得特别矜持:“我家只有个小的。”她声音轻柔,呵出来地气都像是碎的,“花儿姐家要是肯借个大的,我家那台就不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苗花儿还是第一次听到李卓说话,被对方这么捧着,心头一热,脸就红了,也不知是羞还是愧,赶忙道:“我借我借,这么个小事儿,玲妹也真是,怎么不早跟我讲。”

谭玲玲的目光在她两中间转了几圈,“噗嗤”笑出了声:“你们这都是菩萨心肠,还互相客气呢?”

苗花儿倒是不再脸红了,她性子直爽,佯装抽自己几个嘴巴子,朝着李卓道:“我呀,平时嘴碎,卓妹子你别介意啊。”

李卓也笑,还是柔柔弱弱的样儿,眨了眨眼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呀。”

她话音刚落,自己便笑了起来,见她笑了,谭玲玲也笑,揶揄着苗花儿:“卓姐牌打得可好了,下回我带她去你桌上坐庄,多带点钱呀。”

“哎哟,说的我一定输似的。”说到打牌,苗花儿脾气又硬起来,嘴上更不客气,“小心老娘让你们脱裤底儿!”

江深从外面进来时听到满屋子的笑声还有些不明所以,他下午的舞蹈课,中午等着父亲送来饭菜,狼吞虎咽的刚吃完,为了省时间,随便在田头用水管冲了下脚就坐着狗毛的电瓶车赶了回来。

谭玲玲眼尖的瞧见了自己儿子:“叫人呐……鞋子在屋里!”

江深规规矩矩喊了两声阿姨,也没工夫多想她们来自己家干嘛,回房间拿了舞鞋,干脆往脖子上一挂,急急忙忙奔出屋去。

谭玲玲追在后头喊:“带点钱!”

江深只好再折回来掏了一把零碎。

苗花儿奇怪道:“这是去干嘛呢?”

谭玲玲边走回来边说:“之前文化宫报了个舞蹈班,这不去上课么。”

连李卓都有些惊讶了:“深子会跳舞呀?”

谭玲玲满不在乎的一挥手:“学呗!”

江深脖子里挂着的舞鞋绑带来回晃荡,他在乡田间奋力奔跑,一路跑过田头和清凌凌的水渠,租书店的老头边含着烟杆儿边压了压被风吹起的报纸,一抬头看见跑远了的江深,扯着嗓子道:“慢点儿!”

江深转了个圈儿朝他挥了挥手,风吹着阳光,洒在了他的刘海儿上。

之前一班去城里的大巴正准备开走,江深边追边喊:“等等!等等!”

司机停了下来,江深一个箭步跳了上去。

“当心别摔着!”司机师傅笑骂。

江深喘着气,连声道谢,他收好了脖子里挂着的鞋,乖乖坐到了最后排去。

结果到文化宫还是晚了一些,林老师也没说什么,让江深先去换了衣服。

一个班级十来个女生,只有江深一个男孩子,他穿的是谭玲玲改过的背心和短裤,更衣室到舞蹈房那一段走廊没暖气,江深抱着胳膊抖抖索索的一路小跑。林老师介绍他时,其他女生都好奇的聚在一起盯着他看。

江深长这么大,从来没被那么多女孩子看过,脸不自觉就红了。

“他好黑啊。”前排有女生小声道。

另一个女生又说:“因为他是男孩子嘛。”

江深手脚都有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林老师和蔼道:“你站到第一个来。”她拍了拍手,“我们做热身了。”

女生们一哄而散,三三两两的压背拉筋,江深木木的站在一旁,才想起来之前练习的下腰劈叉,便照着那顺序一个个做过来,刚做到反下腰的时候,又有女孩子看着他。

“你会劈叉吗?”有个女生主动问道。

江深点头:“会呀。”他说完,像是怕对面不信似的,迅速做了个竖劈。

女生做了个横劈:“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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