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爱(44)

电话响了,母亲让我去她的公司,说有我的客人来访。

李越天到了美国,我赶到时他站在会客室窗边,望著窗外,垂落的手指掐著烟,看不到他的脸。

他站在那儿,回过头看著我,问:「我们还可不可以重来?」我摇头,微笑,掉头离开。

不,已经结束了,再无重来的可能。

我走出大厦的时候,有个男子蹲在我的车前抽烟。我翻翻白眼,这可是美国,可聂闻涛蹲在那儿的姿势却像个农民,就差没把双手藏在袖子下面了。

我走了过去,用脚踢踢他,「一边去……」

聂闻涛站了起来,面如菜色,呆呆地看著我上车。我系好安全带,开了十几米,往後看去,那个傻瓜男人还站在原位置一动不动。

我叹了口气,倒车,停下,摇窗,问他:「怎麽?」聂闻涛双唇紧紧闭著,乌龟一样不开口,眼睛不看我,盯著车窗顶。

我笑,把车门打开,对他说:「上车。」

他没反应,很快地看了我一眼,像在质疑我的决定,但很快又把眼神移开。

妈的,真不能太看得起他,这小子还像以前一样,不是不看我就是死死地盯著我,要他对我有个正常的脸色都很难。

「上车。」我敛去笑容,沈著脸色说。

聂闻涛终於肯正眼看我,嘴张开想说什麽,却没说出口,不过倒是拉开了车门上了车。

一米八几的大个儿坐了进来,系安全带的时候好像有点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了下来,只是手脚有点不知放哪里的感觉。

我边注意著前面的路灯,边问他:「住哪儿?」聂闻涛先是没反应,几秒後才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嘴又是要张不张话要说不说的。

我在心里叹气,这男人怎麽这年龄了还这麽青涩?妈的纯的跟个童子鸡似的……「你现在住哪儿?」我耐心地再问一次,妈的,我都怀疑这段时间我快修练成仙了,涵养好得连佛祖见了我都要说声阿弥陀佛。

「唐人街那边。」终於开了口,却只是五个字,後来只见他深吸了口气,才说:「有个以前的兄弟在这儿,我住他那儿。」我笑笑:「会说英语?」

聂闻涛的脸色黯了黯,嘴紧紧地闭著,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睛,此时更是降到零下十几度了。

只见他转过脸,脸色红涨了起来,映衬著他自以为利刃般却像只受伤的狼崽一样的眼神,嘴里恶狠狠地道:「我是什麽都不懂,我这种下流人懂什麽,老子只要有饭吃就行,哪能像你们这样要什麽有什麽,想学什麽就学什麽。」车子里充满著他压抑的声音,还有他喘著的粗气。

我无奈地歪歪嘴,瞧瞧吧,王双唯,惹火他实在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你还想证明什麽?

我把车子停到靠路边,叹了口气,转过脸对他说:「好吧,我们来说说,你一句英语也不懂,跑到美国来就只对我说那句话?」聂闻涛硬板著的脸更显僵硬,不说话。

我看著他,他直直地看著前方,就这样对峙了十几分锺,我没办法只好开车,说:「好了,至少先让我们喝杯咖啡吧……」就这麽又傻又呆还木头的人,我丝毫不怪自己当年为什麽弄不清楚这家夥对我存著什麽心思了。唉,就算洞悉力再强也没办法啊。

嗯,我知道,欺负老实孩子实在是件要不得的事。

例如现在,我就知道我太过恶劣,但还是忍不住问对面那个面无表情坐著的男人:「那时候为什麽要我离开L市?」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王双守伤了他的一个兄弟,为了让他答应不追究,我可是答应了他离开L市,有「生」之年不得回去。如果那时候他就对我存有异心,究竟那脑袋是要如何构造的,才对我提那种傻子要求?

而当我「死了」之後,他却要死要活不顾实力地要帮我报仇?另外知道我活著又硬巴巴地跑过来说什麽都肯为我做?天……这年头的人难道要一个个比赛谁比谁更傻吗?

要说他不傻,我还真无奈,就他在L市那点小地盘小争斗,岂是李越天那帮子人真正实力的对手?他自己也怕是知道吧……就为了少年时那点破心思就如此孤注一掷?还是……难道是老天爷要庆祝这世上又多了一个痴情种?

聂闻涛坐在靠著角落的位置,眼睛隐蔽又警戒地打量著四方,像丛林中的野生动物,总是对周围陌生的环境有一些不信任感……听了我的话也只是眼角瞟了我几眼,随即侧过身子又装不经意地看著四周,他的位置是死角,但整个咖啡馆的一举一动都能尽入眼帘。

我看了看,问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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