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易靠近(78)

她永远不知道的谈话,是她妈妈那年来上海开会。他前夜喝的太多,醒来时早是下午,她已经回学校上课,客厅却端坐着那个自小看自己长大,永远神情端庄,目光柔和的人。

他还记得那天下午谈话的内容。

大意都不过是,让个小姑娘半夜开车去会所,他做的太让人失望了。从到到大,二十多年里他听到的都是肯定,除了关于她的事。

一个母亲提出了最诚恳的要求,如果不能认真对待,就不要轻易开始。

从上海到北京,她的不断靠近,自己却视而不见,有时暗示的太明显,躲不开只能装傻。他记得自己答应的话,那时总觉太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改变她母亲的态度。

然后。

亲手拉起来的公司,从十几个人到最后上市,十大风云人物,无数的追踪报道访谈。可谁都不知道隐患早从四五年前就埋下,直到财务报告出来,短短半年,亏损已经从几千万到了十几个亿……

他没点烟,只是含了会儿,又放回了烟盒:“以前来的时候,还没有禁烟令,现在回忆起小咖啡馆里的烟雾,还是印象深刻。”

“是啊,很多报纸都批判,没有烟雾缭绕的咖啡馆是不堪想象的。”

“左岸不许吸烟,哲学家将无法交谈。”许南征笑著总结,这是萧余说过的话。

那是个简单的早晨,她咬着牙刷,对着电脑评价巴黎的禁烟令。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开口,下了车,对司机说了句圣诞快乐。

这里他再熟悉不过,直到许诺来开门,才透过门的缝隙,看到那个始终压在心里的影子,真实地抱着一只狗,坐在地板上说了句话,

而她身前半蹲着的韩宁,正拿着个小勺子,在努力往狗的嘴里喂着什么。

两个人低声交流着什么,她的眉头皱了下。

“哥,”许诺有意抬高些声音,“圣诞快乐。”

许南征?

萧余手有些僵,怀里的狗本就不肯吃药,被这一句惊到,一下子蹿了出去,撞翻了韩宁手里的药。场面有些混乱的不像话,她忙从地上站起来,视线飘向门口:“不好意思,我先要去抓狗。”说完就落荒而逃,留下了尴尬的场面。

直到她把狗抱住,安抚了半天,才抱着出来。

许南征刚才把行李放在一边,单手插着裤子口袋,接过许诺手中的杯子:“你从十几岁就说养狗,终于圆了梦。”

“是啊,还是能听得懂双语的狗。”

韩宁自主自发地挽起衬衫袖子,把地板擦干净,继续拿起药碗:“笑笑,逃是逃不掉的。”

韩宁说话的风范,素来是一语双关,不知道说的是狗,还是她。

萧余也低头,对怀里的狗说:“不吃,你就会不停咳嗽,睡不着觉。”

身边有些安静,她余光扫到许南征在看着自己,却只能装傻,先把这只咳嗽了整天的狗搞定再说,韩宁喂的很仔细,狗也因为和他混的熟了,最后还舔了舔他的手心。

圣诞节本来就不是中国人的节日,但无奈在这里气氛太好,所有人都会觉得不配合热闹一下就是大逆不道一样。自己部门很多都是亚洲人,不会为了圣诞节特意回国,都形单影只地过节,她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冷场,将所有人都请到了家里。

在很热闹的背景中,许南征就坐在远处沙发里,随手翻着书,公司的日裔的实习生,在他身边说着话。他侧头听了两句,只是笑了笑,没说话。

“那是你朋友?许南征?互联网几大寡头的创始人之一。”萧余点头,很快补了一句:“老朋友,出差路过就招待了。”许诺的妈妈这次是来看老朋友,顺便将她带过来渡假,许南征为什么来?从没人提过。

她曾坚持过,如果分了手,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不管用多久,忘记他。

可是时隔了这么久,竟然在最初的地方,又看到他,连躲开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我以前在国内做财经记者,采访过他。”

那个新同事还想继续说,她已经喔了声,走到厨房去煮咖啡。

特地选了最麻烦的方式,用手摇的磨豆机磨着咖啡豆,只是打发夜晚狂欢前的时间。

渐有咖啡香出来的时候,韩宁已经抱着狗进来,给它喂水喝:“我订好了机票,明天走。”

她回头看他:“这时候走,航班延误那么多,你不怕被困在机场?”

他只是笑着说:“下次再来看你。”

狗一下下舔着盘子里的水,喝饱了才心满意足地在他脚边饶来绕去,似乎想和他亲近。只是短短两天,却莫名和他混的很熟,萧余想到他一勺勺喂它吃药,真有些心软,可想了很久,还是没有挽留:“好,下次我免费给你做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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