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仇记(96)

谢霖听他说得吞吞吐吐,斜睨一眼,冷笑道:「恁般标致出众之人,才只几遭?你倒也忍得?」

谢苇讪讪道:「他身为宗室,心高气傲,岂是甘愿雌伏之人,我亦不肯屈居人下,是以从来只是略作厮缠,始终未曾入巷,哪里能同你我这般如胶似漆。」

谢霖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谢苇晓得他从不是不讲道理的性子,今日自己已将旧事和盘托出,怎的谢霖仍旧不依不饶,正自纳罕间,忽的福至心灵,探过身去看了看谢霖神色,嘴角便扬起一抹笑来,问道:「霖哥儿莫不是吃那姓雍的醋罢?」

谢霖顿时回头嚷道:「胡说八道。」话音才落,自己也纳过闷,一张脸火烧似红了起来。

谢苇一怔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乐得几要直不起腰来。谢霖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推倒在榻上,双脚一跨骑了上去,照着身上一顿乱捶,「笑笑笑,有甚可笑?似你这等贪图美色被人坑骗的呆子,倒来笑我。」

谢苇双手护在脸前挡了几下,一面笑一面道:「莫要打脸,明儿个还要出门见人。」待笑够了,一手捉住谢霖一只拳头,「打这半晌,不觉累吗?且歇歇,等养足了力气再打如何?」

谢霖拳脚上哪里是他对手,气咻咻的只是挣脱不开。

谢苇见他怒气犹自不消,只得一叠声求饶,又再三哄道:「我如今已晓得雍钰堂为人,凭他如何俊俏,单只那份口蜜腹剑的恶毒心肠,便叫人避之唯恐不及,与我们霖哥儿提鞋也不配,我守着你这样一个宝贝,欢欢喜喜过日子尚且不及,难不成还去惦记他那等蛇蝎之辈。」

谢苇自来讷于言敏于行,两人虽情好弥笃,却极少对谢霖说这等甜言蜜语,此时也顾不得了,好话不要钱似往外倒,甚么「此生唯你一人」、「如若相负,天打雷劈」都说了出来,直说得口干舌燥,谢霖方消了气,却是按下心中欢喜,依旧板了脸,盯着他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没人逼你,我只当成真话,日后可不许反悔。」

谢苇点头不迭,抱住他道:「自然当真,决不反悔。」

谢霖心花怒放,脸上便露出笑模样来。

谢苇见雨过天晴,终于松出一口气。

闹了这半晌,天色已然黑了下来,谢霖起身去点起烛火,不多时,金宝送了饭过来,两人欢欢喜喜吃了,饭后吃茶消食,谢霖方省起尚有事没说,遂将与余鏊闲聊时听来的话讲了一遍,道:「那收录诸般密件的库房便在兵部衙门后院,雷震子图样亦在其中。半年前兵部尚书突发心疾,请太医救治,我倒曾去衙门中转过一遭,看见那后院门口有七八个兵丁把手,也不知里头又是怎生情形。」

谢苇略作思量,道:「如今雍钰堂身上藏着的那份一时半会儿寻它不着,这兵部密库里的一份倒可先拿回来。我明晚便先去兵部衙门转上一遭,探探深浅再说。」

谢霖闻言,一颗心登时提起来,却也知此事不便劝阻,只得嘱咐道:「务必小心,若有甚不对处,只管先逃得一命回来再作打算。」

谢苇一笑,「我自晓得。」

翌日晚上,谢苇换过夜行衣,伺到三更天,悄没声儿的出了门去。

谢霖坐在床上,自是担心的睡不着,捡起本医书,翻了几页,无奈着实看不下去,便丢了书,瞪着烛火发呆,直待到四更漏尽,忽听房门吱呀一响,谢苇从外头闪身进来,摘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笑脸来。

谢霖见他平安回来,先松出口气,旋即跳下床来,追问,「如何?」

谢苇含笑不语,拉他在桌边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叠折了几折的纸来,往谢霖面前一晃。

谢霖哪里憋得住,一把抢过纸来展开,见是三尺方圆一张白宣,上头绘了数十机关部件的图样,顶头处端端正正写了「雷震子」三字,登时喜得叫出来,「这是得手了?」

谢苇倒出杯茶来润喉,一口灌下,方道:「这密库院内院外各有一队兵丁把手,原没那般容易进去,却不知这些人晚饭吃的是甚,竟有近半腹泻不止,只顾得往茅厕跑,守卫当真松懈的很。我撬开库房后窗进了屋子,见里头尽是上了锁的柜子,那锁头俱是精铜打造,等闲撬它不动,正觉灰心,不想一旁还有两具书架上散放着不少图册,无遮无掩,落了一层灰,想是兵部诸人觉得上头东西无甚要紧,故此不曾锁起来,这张图便在那架子上放着,略翻了翻便寻着它,当真是鸿运当头,祖宗保佑。」

谢霖亦是喜不自胜,待要再细瞧那图样两眼,忽地想起谢苇先父遗命,赶忙把图收了叠好,交还谢苇手中,嗔道:「既然得手,说一声便是,何必还拿出来,你家规矩,这图原不是我能看的,快些收好才是。」

白日梦0号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