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蓝是局外人,看得明白。
贺泉到底是个名人,甚至是当红的韩祺也比不上。再说那时候,贺家老头逼得紧,韩祺突然玩得过火,大概也是缺乏安全感。毕竟,贺泉太优秀,也太完美。韩祺总想做些什麽,感受自己对贺泉的重要性。
只不过,韩祺自己似乎也不明白,所以才会闹到後来,和贺泉说分手的事情。
贺泉那一次伤得很重。
秦蓝也有些看不过眼。
所以,他才会玩笑地指著角落的一个男孩说:“那一个每天晚上都来等你,看那模样估计也是做那一行的,玩得起。”
那一个男孩,就是夏允目。
贺泉一开始,或许真的只是玩玩。至少,秦蓝是这麽认为的。贺泉还不至於看上一个男妓。
只是之後,贺泉突然和那个男妓走得很近,死党还说过,很常瞧见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秦蓝就觉得有些怪异了。後来,贺泉把夏允目带到店里,秦蓝才真正的打量这个男孩。
勉强说得上好看,不过也只是清秀,从头到脚带著一股穷酸气,连韩祺的脚趾头也比不上。
秦蓝勾了勾唇──不过,装可怜倒是挺厉害的。
他故意说了些什麽,提醒贺泉韩祺的事情,贺泉果然变了脸色。秦蓝算了算时候,韩祺应该也闹够了。
结果,他算错了一步,贺泉和韩祺大吵了一架,那个男妓就乘虚而入。
秦蓝觉得,贺泉摔坏了脑袋。
贺泉似乎真的要和韩祺玩完,弄得跟真的一样,就算在他面前提到韩祺,脸色也没变,和平常一样笑笑而过。韩祺也发现到异状了,连忙甩了那吉他手,质问秦蓝贺泉的事情。
秦蓝也有些不快。
贺泉似乎对那个男妓认真起来了。
不过,也只是“似乎”。
贺泉和韩祺出国的时候,秦蓝心里开心得很,他看不过夏允目那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怕夏允目缠著贺泉,就对夏允目说:“贺泉出国了,你难道还好意思赖在这儿麽?”
还好,夏允目还是挺识像的,秦蓝的话不用说得太难听。
秦蓝把食盒摆在夏允目面前,说:“我家厨子一流的,比馆子还好,你试试看。”秦蓝把筷子递给了夏允目。
夏允目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了一些,接过筷子的手有些冰冷,秦蓝皱了皱眉头。夏允目低头,吃了几口,然後,又像是想起什麽地,回头对秦蓝说了一句:“谢谢……”
如果是在从前,秦蓝或许会觉得夏允目这是在装可怜,只是现在,夏允目苍白的身影,让秦蓝觉得很刺眼。
秦蓝还记得,他那天第一次来看夏允目的时候,夏允目的情况比现在还遭,脸白的跟纸张似的,可是,开口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贺泉的事情。
他和死党提起了这件事情,死党惊呼一声,说──这个男妓还挺长情的嘛!
秦蓝突然很想揍那死党一拳。
虽然,他从前也很常骂夏允目是男妓。
夏允目吃得不多,似乎很容易劳累,医生来验了血压,夏允目就又睡了下去。眼下有很深的暗影,身体也都是异形的肿块,瘦得只剩下皮和骨头似的。
白血病,也不是不能医的。
虽然,末期是迟了一点,只要有好的医生,还有适合的骨髓,生存率还是很高的。
秦蓝突然有些庆幸,院方当初给他拨了一通电话。
要不然,夏允目或许就真的这样死了。
秦蓝要离开的时候,又看了一眼夏允目。
突然,他愣住。
他瞧见,血丝缓缓从夏允目的鼻孔流下。
豔红的、骇人的。
“医生──医生──!!”
秦蓝在医院待了一个晚上。
女朋友小芸来了电话,语气有些不满,秦蓝脾气冲,火气一来,直接分了。电话那头传来女友惊叫的声音,秦蓝烦躁地关了电话。
秦蓝和医生谈了谈,要请来权威给夏允目动手术不是问题,只是要找到适合的骨髓比较困难。
秦蓝问:“还能撑多久?”
医生的脸色有些难看,说:“秦先生,你听我说,其实不用这麽悲观,院里的技术……”
“我他妈的问你还能撑多久,你给我扯什麽东西!你──”
秦蓝突然止住了怒吼,他隔著镜片,瞧见夏允目的手动了动。
秦蓝冲进病房,看见夏允目眼眸微睁,手无力地垂著,嘴里似乎喃著什麽。秦蓝连忙凑了过去,他本能地握住夏允目的手,他觉得──夏允目似乎在找著什麽。
夏允目眼眸微微睁著,没有焦距。
唇轻轻喃著。
秦蓝看得明白,那是──贺先生、贺先生……
夏允目没有家人。
秦蓝看著资料,有些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