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允目的妈也是卖的,唯一的舅舅也不知道搬到了什麽地方。
秦蓝突然想起手下说的话──这个姓夏的,当初在那条街还顶有名的,听说很能操,只不过後来巴上了凯子就不卖了。
那个凯子,应该就是贺泉。
秦蓝嘲讽地笑了笑,点了根烟,外头突然有人敲门,他说了一句“进来”,来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穿得很保守规矩,带著书香气。
秦蓝站了起来,和那女子握手,那人就是夏允目的中学老师。
秦蓝知道,这麽做是无谓的,但是,他迫切知道夏允目的所有事情。
谈起夏允目,那女老师还有些印象,之後,眼里就染上了鄙夷。“那个孩子……好端端的,也不知道为什麽走了歪路。”
秦蓝挑了挑眉,女老师继续说:“我还记得,那孩子成绩不错,如果继续下去,还能保送重点高中,就是不明白,他为什麽考试不来,之後又和他妈一样……”
秦家和贺家的势力都很大。
秦家是地下龙头,秦蓝是秦佬唯一的孙儿,要查到当年发生了什麽事情,还是行的。
所以,秦蓝之後,又去了医院。
医院的探病时间,对秦蓝是无效的。
夏允目还是昏昏沈沈的,医生说了,他的情况很不好。
秦蓝看著夏允目。
他其实没什麽良心,他家族是干那种事业的,秦蓝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只是,他突然觉得难受。
他想起了,那时候,贺泉出国,他让夏允目离开,夏允目呆怔的神情。那时候,夏允目还围著围巾,桌上摆著简单的饭菜,盛了两碗饭。
然後,夏允目又把屋子整理一遍,红著眼眶。
那时候,秦蓝觉得,夏允目特能装可怜。
只是现在,他想起来,就突然说不出话来。
夏允目是真心喜欢贺泉。
夏允目明明知道,贺泉选了韩祺,扔下了他。
要不是夏允目病得快死了,也不会被人送进医院,也不会传到他的耳朵里。
他去过夏允目住的地方,那地方环境脏乱得很,他不能想像,夏允目居然是在这一种地方长大。
夏允目的屋子,秦蓝让人开了进去。
里头都蒙上了灰。
一张陈旧的沙发,一架老旧的难以想象的电视,还有一张床。
秦蓝看到,床头摆放著一些东西。
几本发黄的课本,还有两年前的杂志。秦蓝拿起来看了看,杂志上有贺泉的报道,是两年前贺泉和韩祺的破事。拿起来的时候,杂志里似乎夹了什麽东西也跟著掉了出来,秦蓝皱眉,低头正要捡起来。
那是几份剪报,依旧是贺泉。
这些都很完好地放著,似乎是主人很珍惜的东西。
剪报,有很多。
有的是一年前的,或者是……应该是在夏允目离开贺泉的时候留著的。
这一些,都是夏允目的宝贝。
夏允目只能透过这样,知道贺泉。
贺泉在国外,依旧有在创作,很多人都说,他近期的一张钢琴专辑,是为了病中的韩祺谱的。
韩祺的忧郁症也好了很多。
上一次,韩祺还寄了邮件给他,说,贺泉跟他要去荷兰结婚。
那时候,秦蓝觉得松了一口气,也衷心祝福他们。
贺泉和韩祺,终於有一个好结果。
但是,现在,秦蓝突然觉得很难受。
他似乎可以看见,夏允目坐在床边,一遍遍抚摸这些剪报的身影。
就像他抚摸那一张已经被撕掉的照片一样。
夏允目爱著贺泉。
这麽不堪地爱著贺泉。
偷偷摸摸地、小心翼翼地爱著。
从一开始,就没有人愿意祝福他。
贺泉离开他,似乎是所有人乐见的事情。
秦蓝去医院看夏允目。
夏允目醒了过来,他的神智有些涣散,他说:“……贺、贺先生……圣、圣诞节的……能、能不能……一起…起…”
贺泉离开的时候,四天後刚好是圣诞节。
秦蓝紧紧握著夏允目的手,“好、好──”他红了眼眶,哽咽地说:“我们一起过,我买一个三层的蛋糕……你好起来,我们还能堆雪人。你堆过麽?我们可以坐缆车,到我家的度假村去,你要玩什麽都有。”
“你不是很喜欢旋转木马麽?度假村的游乐园还在建著,到了那个时候,你就能玩了。我们还能去滑雪,你一定不会,我教你,我教你,夏允目、允目……”
秦蓝不知道,那是一份怎麽样的愧疚。
他想照顾夏允目一辈子。
骨髓找到了。
秦蓝低声下气地对那个主治医生求了几遍,医生还是告诉他──
手术却又不一定成功,拖得太久了。
再过几天,就是夏允目动手术的日子。夏允目已经转到了隔菌病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