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18)

是一起来看球赛的高三年级的关向宁把我送到校医院的,可惜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他,后来混熟了他才说:“小梁妹纸,没想到你瘦了吧唧的,还挺沉。”当然,这是后话了。

据说,我当时从看台上滚下去,把周围的几个高三班的男生都吓坏了,关向宁离我最近,在众望所归之下,他不得不背着我往校医院去。

米英是从广播台回来后发现我不在的,后来,不知在谁的忽悠下,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哭着到校医院去寻人,丢尽了她自己的面子。我其实在半路上就明白过来了,还跟关向宁说:“我想喝八宝茶。”说完,狠狠的咬了下自己的舌头。

关向宁把我送到校医院后,找的还是之前帮我打吊针的医生,他居然还记得我,大声嚷嚷着:“不是让你在宿舍躺着吗?烧那么高,一出来可不得摔跤,看看,跌得鼻青脸肿的,真难看。”

我虚弱的叹了口气,跟他说:“我这是从操场看台上滚下去的,您帮我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他像看外星人一般看着我,机械的点点头,估计已经比我先脑震荡了。

在看台上晕倒的结果是脸上的伤比脑袋上的伤还重,米英扶着我回教室的时候,正看到常征拎着暖瓶从教室里出来,他依旧板着一张俊脸,双眉深蹙,探究的看着我问:“怎么弄成这样?”

简直没脸见江东父老了,我撇过头,没理他。

常征同学忒没眼力见儿了,居然把暖瓶给了米英,然后把我架过去,使劲儿撑着我的肩膀往座位那儿挪,边走边说:“不是去替温琅加油了吗,难道没过瘾你还替他上阵了?”

我浑身难受的要命,没精力跟他说话,白了他一眼说:“拉拉队互殴不行吗?”

“谁能把你殴成这样?”他哭笑不得的盯着我的脸,好像看猴戏。

我使劲儿掐了他胳膊内侧一下,警告他“闭嘴。”可能我力气不够,他象征性的嘶了口气,居然似笑非笑的说:“原来你不是去加油,是去砸场子的。”

常征说对了一半,我虽然没亲自去砸场子,后来听说一中却因为温琅中途缺席让对方有机可乘,多进了两个球。

温琅跑回来找我的时候,我正在对着小镜子往脸上涂消炎药膏,边涂边问米英:“一会儿比赛结束温琅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很失望?”米英看了看我破相的脸,说:“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温琅看到我,端详了一阵,确认无事了,才气喘吁吁的说:“高三的师兄说有个女生看球的时候晕倒了……”天已经很凉了,他只穿着球队的队服,冻得鼻子通红,我本来想跟他说声对不起,没能看他比赛之类的话来着,后来不知怎么却变成了:“多穿点儿衣服,别着了凉像我这样发高烧。”说完,还配合自己的话使劲儿咳嗽了一阵。

温琅挠了挠头,笑起来:“你没事儿就好。”他根本就忽略了我脸上的伤,其实很疼,没事儿才怪。

常征打了热水回来,问我要不喝,米英表扬他说:“常征同学最近倒是很勤快,天天去打热水来晾凉。”他则振振有词的说:“多喝水预防感冒。”

我看到他拎着的水壶,是女生宿舍特有的粉色卡通标志,估计又是替康静云服务的,便说:“还是待会儿倒米英壶里的水吧,她的水不烫。”

常征低着头咕哝了一句:“随便。”

因为断断续续的发烧,咳嗽也一直没好,我就少去教室上课,不是主要科目,就在宿舍里看英语,英语老师说,我的英语进步很快。连米英都开始惊叹:“要知道新概念这么有用,我干嘛还做那么多阅读理解呀?”

我捧着书,看着温琅的背影,喜滋滋的说:“学习这事儿,都是因人而异。”

鼎城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我脸上的伤已经愈合了,也没有留下特别明显的疤痕,可是咳嗽却迟迟不见好。因为下雪,早自习的人特别少,稀稀落落,也就五六个,我套了一件兔毛的坎肩,坐在实验班的小院儿里看雪,坐的久了,手脚冰冷,我站起来活动身体,捂着耳朵学兔子跳,跳出十几步,就回头数自己的脚印。

常征站在教室里的玻璃窗前,用手指随便在上面写写画画,从我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他画的是一个相机的取景器。隔着玻璃,他的目光也能朗朗炫目。我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纷纷扬扬的雪花飘在脸上,凉凉的,很快就融化成小水珠。

常征唤我的时候,我正在想大溪河或者也结冰了吧,不知道能不能承重?

常征的声音难得那么轻柔:“梁云舒……梁云舒……”他的发音与米英不同,他喜欢把我的名字连起来念的很快,几乎听不到前面的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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