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55)

我也是到了大学报到才知道,我们学校跟温琅的学校只隔着一条街。

一条街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温琅偶尔会来我们学校找我一起吃饭,或者我周末去他们学校看免费电影,除此而已。有次看完电影,温琅送我回宿舍,颇郑重的跟我说,早知道我们大学在一个城市,他绝对不会跟我开那种乱七八糟的玩笑。

我说:“早忘记了,你以后也别再提。”

温琅笑起来,说:“好。”

温琅总喜欢在我面前说“好”,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说吃清蒸排骨,我非要吃红烧牛肉,他就说“好。”看电影的时候,他想看文艺片,我想看动作片,他也说“好”。我告诉他:“不要什么事儿都迁就我,我这个人很容易得寸进尺。”他还说“好”。

大学以后,除了温琅,我跟米英联系最多,隔三差五的打电话,我们宿舍的师姐甚至开玩笑的说:“要不是知道你有个帅哥男朋友,还真以为你跟哈工大那妞儿拉拉呢?”

我强忍着怨念没否认自己拉拉,倒是先跟她们纠正:“温琅可不是我男朋友。”

几位师姐明显不信,各自捧着考验资料上自习去了。

我在宿舍里跟米英煲电话粥,米英把他们学校的趣事儿添油加醋的跟我说,偶尔也表示一下自己的看法:“老娘就再也没遇到像你那么有趣儿的同桌了。”

我说:“上课连个固定教室都没有,还哪儿来的同桌啊?你就接受吧,这是现状。终于知道我的好了?等寒假回来先来北京找我玩儿几天。”

米英乐不可支的答应了,然后又神经兮兮问我:“你猜最近谁给老娘打电话了?”

我试着说了几个名字“康赫赫,宋敏,宋嘉佳……甚至还提到了关向宁。”米英都说不是,后来,我干脆放弃了,直接说:“还真猜不到。”

米英最后说出来的那个名字让我有一刹那的茫然:“常征居然给老娘我打电话,你想不到吧?认识他好几年了,都没听他滔滔不绝说过那么多话。”

“是吗?”我表示了同样的惊诧,然后颇有些嗤之以鼻的说:“可能最近上海总下雨,他脑子有点儿进水吧?”

米英想了想:“也对,要不他不会那么反常。他还跟我打听你跟温琅呢,问咱有么有常联系?……疑,不对,你怎么知道最近上海总下雨?”

我握着话筒,没由来的心虚,赶紧说:“下节课老师要点名,我得去喊到了,过两天再聊吧。”

上海总下雨,是常征给我发信息说的,他打了几次我的电话,我都没接,不是不想接,而是觉得接了不知道该跟他聊什么。后来,常征就不给我打电话了,只是偶尔发个信息,他的信息都简洁,像“上海总下雨,空气很潮湿。”,“今天天凉,加了一件外套,你也注意保暖。”“去苏州园林拍了一张照片,已发你邮箱!”我回他的信息一般都是俩字,“谢谢。”或者,有时候连两个字也懒得回。

后来,我换了北京的号码,鼎城的号就停用了,而新号也没广而告之,也就再没收到常征的短信。

我大学参加了一个话剧社团,这个社团算上指导老师一共三十三个人,比我们班的人数都多,而且女生资源丰富,据说这样的存在,在这所理工科的学校里特让人眼红。

入了秋,话剧社组织的第一次活动居然不是公演也不是排练,而是登香山。那段时间,正是香山红叶节,整个香山上层林尽染,绯红一片。

当我气喘吁吁的站在香炉峰上的时候,满以为自己会想无限风光在险峰,可是,真正居高临下满山风景都看遍后,想到的居然是“再好的风景,也需要心境。”

从香炉峰下来,我走的很慢,一路上拾了不少飘落的红叶,同行的师兄问我,捡这么些叶子干嘛?我告诉他拿来做书签,于是,他也开始帮我捡。师兄叫唐宇,物理系大三的,在话剧社担任编剧,据说非常有才气,可我却因为他有一张同常征很像的侧脸,才待他比其他人更亲近几分。

下山的时候,大家都一路小跑,只有我跟唐宇师兄落在最后。他不大爱说话,我就絮絮叨叨给他讲如何拿红叶制作书签。“先把叶子晾干,检出颜色鲜艳且完整的,压在卡纸上固定,卡纸也有讲究,不能太厚,也不能太薄,卡纸上题上喜欢的字或者画上典雅的图案,然后拿熟宣蒙上,黏好,这样宣纸表面就能映出卡纸上淡淡的暗纹,红叶的部分可以镂空,也可以塑封,看个人喜好,书签不宜太大,上面要留白,因为有人喜欢在书签空白处写字或者画涂鸦……”

后来唐宇问我“这种做法的书签做起来太复杂,虽然精致漂亮,却并不实用,你做来当礼物送人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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