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78)

那是一个普通的小纸盒子,沉甸甸的,打开外面的包装,里面是个白色丝绸的袋子,用蓝色缎带绑着,抽开缎带,就露出丝绸袋子里红色的小颗粒,粒粒是晶莹的鲜红,跟白色的丝绸袋子形成强烈的反差,越发显得那红色纯正透亮。

我的眼睛在这璀璨的红色里渐渐模糊,满脑子都充斥着他的音容,静静站立的身姿,慢慢转身的优雅,温柔且坚定的说:“梁云舒,我喜欢你!”……

我又想起当年在实验班的小院,我坐在墙头啃黄瓜,他冲我喊:“墙上多危险,你赶紧下来。”

想起在大溪河畔吃完烤鱼他用自己的衬衣给我擦手,在校园的木槿花树下,他说:“嘿,又见面了。”

想起他问我:“梁云舒,你为什么能把鱼烤的那么好吃?”还有他笑着对我说:“回鼎城就请我去慈元阁的苏记吃牛肉面……”

又想起他挨着我,那么近,浑身是清爽的柠檬味道,他说:“我洗过澡了,不信你闻闻。”

还想起在电信营业厅,他看着我笑,眼里波光潋滟,他说:“记着啊,你第一个电话可是打给我的。”还有他帮我挑的自行车,他说:“免费三包。”

想起那次春游,他说:“去云桥渡口,我们去走一次渡口索道吧。”

想起我过生日的时候,他送的《红楼梦》和那年暑假他送我的和田籽玉。

想起他吃了我的芒果,脸肿的像个猪头,

想起那年五一他送我的白瓷花瓶。

想起那年春节他从邻村跑步去奶奶家找我,我应允帮他写一幅《满江红》。

想起我削苹果削了手,他拿着我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

……

想起他跟我说:“我这一生只想寻一个真正可以比肩的人,一同俯视人生的波澜壮阔,仰望天空的云卷云舒。”

那么多的过往,原来,我一样也不曾忘却。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只?我捏着一粒小小的红豆凝思良久,原本要写的《满江红》却只成了一句: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但这相思,我始终没有寄出,只存在我的书柜里。

后来租了新的房子,从单位宿舍搬出来,搬家的时候又找出那包红豆,借了一只电锅,熬了一锅浓浓的红豆汤。我们同事里有位年长的主编看到我煮的汤,直说:“小梁你可真有焚琴煮鹤达意,可是这汤万万不能喝,有毒。”

有毒的仅仅是这汤吗?是不是还有那些每天夜深人静的时候永远无法言说的思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0 章

我在杂志社工作了三年,从小助理升职成了美编。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记忆变淡,淡到想到某个人、某个名字的时候,只留下一声苦涩的叹息。

这几年,我都在刻意躲开跟康静云见面的机会,我怕见到康静云不免就要见到常征。我甚至闭着眼睛想象过无数遍,康静云跟常征结婚的时候,我该怎么出席?或者干脆不露面,直接寄一份足够重量的红包?

我年纪不小了,我爸妈勒令我在他们退休之前找到男朋友,好让他们退休后可以直接抱孙子。他们想的太美好了,而在现实世界里男朋友这种生物实属罕见。

这三年,我的变化乏善可陈,性格依旧简单直率,连外表改变的都有限,唯独头发留长了些,披着显得不够职业,只能扎个简单的马尾,同事打趣我说“看着跟高中生似地”。

去年大学同学聚会的时候,很多同学听说我还没男朋友,都纷纷举手充当护花使者,却被地中海同志好一顿批,“你们有四年的时间都没追上她,现在就更别想了,我打算正式收她当关门弟子,以后可以专门帮我写项目报告。”系主任的话当场就被大家拿来现学现卖:“我们有四年时间都没能找到机会追她,王主任您就更别想了,没准儿她那个交了七八年的男朋友正准备拐了她结婚生孩子去呢。”

他们恣意讨论我的前途后路,一直没给我这个当事人发言的机会,后来,大家留出一分钟的时间让我表态,我说:“我还没男朋友,真的,欢迎大家来追我。并且我非常喜欢现在的工作,短时间内不会离职去考研。”

地中海听了我的话差点儿捶胸顿足,直骂我没良心,其他同学也上来挤兑我:“你找不到男朋友也活该,当初把咱们班男生都祸害成什么样了?”

我问:“真有这么严重?”

大学的班头儿指着其中的一个长相还不赖的同学说:“大一英语课上,这哥们儿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情书对着你念啊,念了半天你都没给点儿反应?”

我瞪大了眼睛打量了一眼那位男同学,十分抱歉的说:“第一,我英语听力忒差了,第二,可能你的发音也不够标准。你当时念中文多好啊,我可能当场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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