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89)

苏晚晚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瑞丽,我问了好几个当地的熟人,大家都说没消息,我把这事儿向社长和总编汇报了,社长同意让我亲自去云南找人。

因为事情比较紧急,我都没来得及跟温琅告别就坐上了去云南的航班,只好在机场分别给冯唐、温琅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需要出差。

到了昆明的机场,得知我爸正在那边开会,于是,先去跟他打了招呼,我爸想留我在他们会务组住一晚,我推说已经跟朋友约好了去玩儿,没时间住了,我没敢告诉他我到云南是为了找一个失踪的摄影师,我不想让他替我担心。

因为赶上旅游高峰,昆明到瑞丽的航班人满为患,我没能买到机票,就只好搭大巴车连夜赶到瑞丽去。大巴车在山路上绕行,颠簸摇晃,我晕车晕的厉害,胃里不停的翻滚,车子中途停下休息的时候,我下车去吐得天翻地覆。后来,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儿递给我半瓶纯净水,用我听不懂的方言说漱漱口。小孩儿是在中途上车的,挨着我坐,穿一件绣花的对襟儿马甲,皮肤很黑,梳着两个小辫子,我给她拿了些玫瑰饼吃,小女孩儿就跟我熟了。小女孩儿一路上都在唱歌,我听不懂她唱的什么,只觉得节奏还比较明快,后来就一直闭着眼养神,小女孩儿的奶奶坐在后面,见我昏昏欲睡,制止了孩子出声。

我漱了口,才觉得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儿,在车下问司机,还有多久才能到瑞丽,司机说至少还要两个小时。

杂志社已经安排好导游在瑞丽的车站接我,见到有人举着大牌子喊我的名字,我没由来的觉得亲切,找到组织的感觉真好。

社里安排的导游并不是当地人,但听说已经在瑞丽生活了好些年,对瑞丽算是熟悉,我也就稍稍放心了。

到瑞丽的当天,我先去公安局就摄影师失去联络一事儿报了警,但导游跟我说警察那边就是个形式,还是别指望了。于是,我们就自己安排了一下找人的大致方向,主要是去当地那些未开发的景区,导游去找了一份全市的地图,雇了几个当地的农民按照地图上的标记开始大范围搜索,可是,搜索了两三天,一直没有任何收获。我跟社里汇报了几天来的进展情况,社长的声音里也有很多无奈,说:“小梁,这事儿,社里只有一半责任,咱们尽力了就好。”

我听出来社长的意思,但还是坚持说:“再找找吧,反正我都来了。”

直到我们把瑞丽所有景区和未开发景区都搜索了一遍,还是没找到苏晚晚的下落。中途,倒是发现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儿,有另一帮人,也在跟我们一样,找人。

晚上我们在瑞丽与缅甸交界的地方住下,我在小旅馆外面的院子里给冯唐打电话,冯唐调侃我:“有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我吐了吐舌头,说:“倒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冯唐在电话另一头,语气突然严肃起来,问我:“梁云舒,你心里那个人是常征吧?”这句话如晴天霹雳,惊得我没有任何准备,只能哑然顿住,不停的喘息。

听我不语,冯唐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真让我猜对了。”

被人突然揭穿了心事,我不得不生出一股恼羞成怒的怨言:“你怎么就确定自己的胡乱猜测一定是对的?”

冯唐的声音居然与常征有几分相似,低沉喑哑起来几乎能蛊惑人心:“真正爱一个人的时候,你总会去关注她那些小动作,她不经意的眼神,她的一颦一笑,她每说一句话的潜台词……你会情不自禁,身不由己的想她,想关于她的一点一滴……”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渐渐淡下去,只余袅袅叹息:“梁云舒,你还在听吗?……我跟你说这些又何苦呢?”

我握着发烫的手机,泪流满面,后来,只记得跟冯唐说了句:“对不起。”

原来,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的时候,不管你再怎么努力,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爱上别人。

第二天一早,天气有些阴沉,我拉着导游去边界线附近的少数民族聚居地去,那是一个喜欢把无数项圈套在脖子上的古老民族,他们用树皮的粉末敷在脸上用来防晒。我们不敢太走进,就隔着一条河远远看着他们载歌载舞。

云南的河鲜少有这么宽阔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极了我家乡鼎城的大溪河,只是水比大溪河更蔚蓝一些,导游告诉我,这里女子都是在河里洗澡和洗衣服的。我们沿着河岸往下游走,一路上,我跟导游四处查找外乡人的踪迹,均一无所获,后来走到一个岔口停下来,看到一个小女孩儿冲我们招手。

小女孩儿正是之前跟我一起坐车的那个,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叫姐姐,我揉揉她的头发,问她怎么在这里。小女孩儿的方言我听不懂,幸好有导游在,他翻译说小女孩儿家就住附近,她来河边捡水芹,我对小女孩儿笑笑,给了她一大块儿德芙,可能小女孩儿觉得有些“贵重”,便从自己布兜里翻了翻,最后翻出个戒指给了我。戒指像是铂金的,上面有卡地亚的标志,我一向对这些东西辨不出真伪,就觉得可能是小女孩儿从哪儿捡来的赝品,送给我只是为了表达一份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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