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战争(6)

柏远听燕南南说起池小影家的事,突然想起路桥系硕士班里的宣潇,他父亲就是滨江市高等法院的院长,柏远常和他一块打球,两人玩得不错。

于是,柏远就把哭得两只眼像兔子似的池小影带到了宣潇的寝室。

从小在严谨、疏离的机关大院里长大,宣潇比同龄的男生多了份内敛、成熟,讲话极少。宣家的家规,是公私分明,因父亲工作的特殊性,家人一律不准参预父亲的工作。

池小影把事情原尾讲了一遍,中间多次因哭泣而中断。

换作平时,宣潇会说:对不起,这件事我无能为力,或者在你没开口前,就把你的话堵回腹中。

那天很奇怪,池小影说完,宣潇一句话也没说。但当晚,他把池小影带回了家中。

池小影坐在宣家的客厅里,听到宣院长对着宣潇大发雷霆,严厉的语气羞得她很想夺门逃跑。

宣潇一直坚持在为池父申辩着,音量不高不低。

书房的门终于开了,宣院长走出来对池小影说:我知道你父亲是个德高望重的老教师,一生都没有与人争执过。这次虽说是意外,但后果太严重,刑期无法更改,我会极力让他以保外就医的名义假释回家,免得去农场受苦。小姑娘,这已是底限了。

池小影痛哭流涕地道谢,不和那些真正的罪犯呆在一起,至少能让父亲少受点屈rǔ,她不敢奢求,这是最好的结果。

宣潇送池小影回学院,一路上,两人都沉默着。

女生宿舍楼前,池小影过意不去地看着他,说因为自己害他被父亲骂了。

宣潇笑笑,“我被父亲骂是常事,没什么的。我毕竟是他儿子,他不会把我怎么样。”

月光很朦胧,像银光般洒在宣潇的脸上,池小影仰起头,发现宣潇原来是那么的英俊。

就这样,两人算是认识了。

第四章 以身相许(下)

偶尔,柏远来寝室找燕南南,宣潇也会一同过来,四人一起看看电影、吃吃大排档。

大一,课业还是很重的,再加上父亲的事,池小影笑起来时,嘴角总带有一丝愁郁。宣潇话很少,不过有柏远与燕南南活跃气氛,从不会出现冷场。

二审下来,维持原判。在宣院长的帮助下,父亲在家中坐家监。

一切看似平静了,谁曾想到,心气高洁的父亲解不开心结,实在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在冬天的一个夜晚,他对母亲说下去散会步,母亲让他等她洗下碗,陪他一同下楼,他说我在楼下等你。

就是一个洗碗的辰光,父亲意无反顾地踏上了黄泉之路,一了百了,再无烦恼。

那是一段灰暗的日子,天气冷,心也冷。母亲痛哭到近似疯颠,她自责那天如果她不让父亲去看望小舅,父亲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受人尊重,两人恩恩爱爱,而不是冰冷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母亲哭得恍恍惚惚,生活都无法自理,全靠几个阿姨照应。

池小影像是在一夜之间长大了,父亲的丧事,前前后后全是她一人打理,直到火化、下葬。

柏远、燕南南、宣潇都来了。

晚上彻夜守灵时,宣潇陪着她,两个人合披一件棉大衣,他握着她的手,一直替她搓着,她的手冷得像块冰。

池家上报说父亲是因心脏病突发而亡,而非自杀,宣院长还是因这事受了点牵连,虽然并没有影响到职位,但有一个什么警告处分。

池小影听说后,觉得真的欠宣潇家太多了,多得用金钱无法归还,多得用语言不能表达。

再见宣潇时,她愧疚得在他面前都无法抬头。

宣潇说这事并没有真正帮到什么忙,她不需要这样。她拼命地摇头,说帮了,帮了,至少父亲是有体面的从家里走的。

宣潇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

不久,宣潇和柏远都毕业了。柏远考上城建局的公务员,做了一个小办事员。宣潇则是主动要求到建筑公司去。他花了三年的时间,一边工作,一边把建筑上各种证书都考了个全,接着,和一个朋友一起开了现在这家宣潇工作室,那是后话。

城建局离工程学院不远,柏远一到周末,就往这边跑。燕南南看见他,就像久别重逢的新婚夫妻,亲昵得令人脸红。池小影和寝室里其他几位同学只得脸红红地避出去。

柏远非常温柔、体贴,很少见到那么情感细腻的男子,他甚至连燕南南的生理期都记得清清楚楚,在那几天,总会窝心地送点补血的食物过来。

建筑公司的工程通常在外地,宣潇难得回来一趟。只要回来,他都会来看池小影,脸晒得黑黑的,身子好像比以前结实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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