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无名指(75)

近来走神的次数确实在增多,过去我做事从没现在这样瞻前顾后,更避免卷入复杂的事情中去。当然,我活在那个简单的小镇上,普普通通的小人物绝对没有任何遇见大风大浪的机会,一封情书就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风波,所以做事从不必去费心思,按照惯例而行便好。可是再次见到宇珞,却让我的行为方式改变,会想得太多,变得用不同以往的角度去看待一些事情问题,例如我开始发现他画中颜色的含义,这应当就是袁禧所说的色彩论。

“一个人开始变得不一样,肯定是因为爱情。嘻嘻,招了吧,是不是小禧?”

原来兜了半天圈子,扯出大堆废话,为得就是这个目的,让我说些什么好。估计她也是被旁人收买,不一定会是我父母,那一大群退休在家无事可作的长辈们全都盯着我不放,同辈之间可不就剩下我没有结婚,还能供他们牵肠挂肚,打发无聊!我到B市工作是帮乐子,也是不放心袁禧这个可爱又让人疼惜的朋友,以及对阿尤的事故耿耿于怀,但他们想必百分之百已经将之解读为“妇唱夫随”。之前他们就认为我和袁禧的关系不单纯,现在又有所谓“事实”在手,集体的想象力超越个人数倍不止,可以相见,我的感情生活已在电话线的连接下在相距遥远的众多人口中传递出越来越值得信服的结果。而子琪就是这群好事的有心人们的情报员、战地记者,即将放假回老家,势必需要收集更多的资讯,以便回去向大把的亲戚汇报,进而博取他们的信任和欢心,最终转化为厚实的红包。

其实我不会去责怪他们,反而因为他们的举动倍觉温暖,越多人在身后善意的窥视,越感到活着并非孤单,有许多人在关心爱护我,只不过同时内心的愧疚感也成倍增长,我这一生都不能满足他们看到我娶媳妇的小小愿望,更无法开口向他们解释真正的原因,欺骗爱自己的人才是最痛苦、最无奈的行为。他们都如此关心我的人生,父母又该是如何着急啊!可惜,不管我做多少事情来使他们开心,终归无法成为完美的好儿子。

“嘿嘿,可疑的停顿!快老实交代,你和小禧什么时候开始正式交往的?”

“说什么呢!不考虑自己的学业和前途,竟管他人的闲事!”

“是事实?哈哈,太棒了,回去告诉大家,我们家的第一纯情男子终于在爱情面前举手投降,放弃不知所谓的包袱,大胆追求幸福!好哦!”说着说着,这丫头竟还拍着手,跳了起来。

天!真若是随她去说,我还能有好日子过?她对事实的曲解能力从何而来,我的哪一句,哪个表情令她认为我在“追求爱情”?二十岁小女孩的大脑结构难道与我不同?这半天我都没有搭上她的思路,看来果真已然老朽。

“拜托,公主殿下,请您高抬贵手,饶了我吧。不知您由哪里得来的消息,实在与事实相距甚远,我与袁禧是再单纯不过的朋友关系,需要我再说明多少遍!”我甚至怀疑乐子也在她面前宣扬过某些不实的消息,不敢再多想,这样看来,我身边的探子可不止一人,流言蜚语早就满天乱飞,人虽在此地,家中、小镇,各地的亲朋好友口中怕是都在神乎其神的流传我好事将至。

“哦~~”这个声音中包含太多情绪,直听得我全身汗毛竖立,她斜着丹凤眼瞥我,嘿嘿怪笑,“你休想骗人,潜潜你可都快26岁喽,还不问红尘事,难道是想出家做和尚?不像啊!还是老实点承认吧!”

是我的修养不到家,还是受近来发生的事件影响,被她这样一再逼问,我的心还是会不由得紧张,不知该如何回答,也无力答话,欺骗他人和自己的言论发表过太多,突然懒得去说。袁禧让我选择一种完全不同的生活方式,放轻松,原谅自己,接纳自己的性取向,可是我根本无法做到,只是不断被理智和情感夹击,拉扯,更加糊涂。倒还不如过去被自己欺骗,迷糊茫然生存来得好,能无所谓地相信所有谎言,虽然略嫌浑浑噩噩,但毕竟不像现在这般痛苦。

“潜潜!”子琪抓住我拼命摇晃,“没见过你这种不干脆的男人,连谈个恋爱还搞地下工作,搞什么呢!这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谁来救我脱离这小女孩的魔掌?

说来也怪,每到这种时刻就会有人出现或者——一通及时的电话。

“喂,怎么……发烧还乱折腾,多喝点水去床上躺着,中午我过去看你,行,行,我买给你……好了,不多说,麻烦你也别再找事,等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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