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差(13)

慕禅看弟弟脸红的不再那么厉害了,知他如今心境已经平复下来。他是太过理智的人,教训弟弟,不止要求自己保持绝对的心态平和,甚至连慕斯也不能心有杂念。

“想清楚了?”淡淡的一句话,就这么猝不及防却又顺理成章的抛过来。

他谈玄说佛,本就不是来和弟弟打机锋的。慕斯稍稍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嗯?”慕禅等着他的话。

“我——”慕斯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说出话来。

“你慢慢想,不用着急,我等着你。”慕禅说完,就重新站在窗前,太阳已经沉了下来,却未到黄昏,这个时候的天地仿佛格外安静。

慕斯将包着砝码的手帕从口袋里拿出来,重新含进口中去。即使慕禅背对着他,并且隔着一整间房的距离,他还是觉得有极强的压迫感。默了一会,就停下了手。

慕禅等了片刻,确认他是真的没有在写了,才轻声道,“怎么?”

慕斯不能说话,就轻轻用手指敲了敲箱子。

慕禅走到他身后,这一次却没有让他将砝码从口中拿出来,慕斯用手指在桌上写字给哥哥看,“对不起,我想不明白。”他写了这一句,竟觉得太过难堪,再也写不下去了。

慕禅却是道,“我看得出,你不用划这么重。”

慕斯只觉得心一下子紧了,却又拿手写道,“请您责罚。”

他写完这四个字,似是有些不敢看慕禅,但却刻意挺了挺胸,跪得更直了。

慕禅轻轻点头,“不错。从昨晚到现在,你想的时间,已够长了。”

慕斯这一次没有再写什么。慕禅徐徐吐了口气,“既然如此,去洗澡吧。”

这一次,慕斯很规矩,在箱面上用手指写了个“是。”

慕禅看到他肩膀抖动了一下,他知道,他的家法,他还是怕的。只是,宁愿挨家法也不愿意道歉,这个弟弟,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一点也没有长大。

从浴室走出来的慕斯深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哥哥现在一定已经洗过了澡站在窗边等他。尽管他半小时前还那么不自量力的要求了惩罚,可如今,却觉得连迈开步子都艰难。

慕禅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过来,“不必过来了。”

于是,慕斯摆正了脚,恭恭敬敬地等着慕禅走过来。

慕家的惩戒室,格局很大。浴室和盥洗室是分开的,盥洗室连着外间,浴室却在里间。从里间是看不到站在窗口的慕禅的,但是慕斯知道,哥哥很快会进来。执行家法的时候,慕禅从来没有让他等过。他所希望的反省一定是最理智平和的状态,而不是带着忐忑。他认为,忐忑会让人迷惑,而对于即将到来的惩罚的担心会削弱反省的力量。

果然,慕斯没有等太久,慕禅走过来,先命令慕斯将口中砝码吐出来泡进消毒瓶里,这才轻轻点头,示意他跟上自己。金属质地太硬,他不希望教训的时候对慕斯有伤害。

慕斯略略落后半步跟上慕禅,十平米的内间并不大,两个身高超过一百八十公分的男人没有几步就走到了尽头。慕禅的手握上门把,他听到了慕斯调整呼吸的声音。

真正要动家法时,不是在最外间有窗子的地方,不是在里间有床的地方,而是,真正的,内间。

这一扇门,平常,是不开启的。开启的时候,无论慕禅或者慕斯,都一定要保持自己的绝对洁净。

慕禅终于推开了门。

长兄为父,尤其慕斯自幼失孤失怙,在哥哥的家法下长大,搬进这个宅子来也已经七年,可无论哪一次,走进这个房间,全身的皮肤都会变紧发麻。他知道,那些练习生都在背后议论着慕老师的手段,可是,比起哥哥的教训来,他的那些惩处刁难,又算是什么。

慕斯知道,自己太过没有出息,哥哥已经进去了。他迈开脚,也轻轻关上了门。

房间永远是老样子,周正又肃穆,让人禁不住地心凛。里面所有的家具都是梨木所制,而且,保持梨木本来的颜色。

哀公问社于宰我。宰我对曰:“夏后氏以松,殷人以柏,周人以栗。曰:‘使民战栗。’”

唯一例外的,是藤杖。

第9章九、责罚…

唯一例外的,是藤杖。

两尺三分长的紫藤,同慕斯小指一般粗细。他已经不记得究竟是什么时候,哥哥开始用“家法”来约束他。只是,随着渐渐长大,他的藤杖,换了许多根。

每一根订制的时候,都是从小指第二骨节之下的位置量起,不增一分,不减一分。

如今这一根,慕斯低下了头,大概是人也长大了,指头也定型了,用的日子,已不短了。

只是在哥哥的教育下,他学会了如何将这件家法服伺地妥妥当当,关于藤制品的养护,慕斯相信,他的知识绝不亚于任何一位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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