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我们(50)

“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多男生都喜欢玩这个? ”

他使劲儿点头。他认真玩四驱车的时候,语言功能基本上是废弃的,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节省不必要的血液循环。

“你说人为什么总要挤到同一条赛道上面去呢?就不能换条道跑跑?” 我也没指望林帆这小屁孩儿能明白我在说啥,只是自己絮叨絮叨。

“这是规定。”他炯炯有神地盯着车。

我就知道他听不懂。

“不过也可以不比,可以自已随便跑着玩,也没人非要跟你赛,都是 自愿的。”

这倒把我说愣了。

直到我睡觉前,我爸还没回来,倒是我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妈打过来—个电话。可我没有接。手机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跳来跳去,然后终于安静下来。

我睡得很安稳,也许是哭累了。半夜的时候,迷迷糊糊中听到客厅的响动,是我爸回来了。

应该是喝多了。齐阿姨去迎他,我爸不知道在絮叨什么,有没有说不该说的话,有没有提不该提的人,有没有回忆不该回忆的过去,我不得而知。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了我自己。

确切地说,是五岁的我自己,穿着小时候最喜欢的嫩绿色的棉布连衣裙,胸口有一朵白色的花,枝条从胸口斜斜地穿过来,盛开在盘扣的领口。 我爸爸牵着我,穿过家门口暴土扬尘的上坡路。那时候,我爷爷奶奶还在对我爸妈这对苦命鸳鸯实行封锁政策,我家住在动迁区的小平房,用我爸的话说,邻居都是破落户,孩子必须牵好了,否则随时可能丢失在卡车上的麻袋里。

我被沙子迷了眼睛,一边揉一边问他我们去哪儿。

他说,我们去接妈妈下班,然后去公园跟门口的忍者神龟照相

我笑得特灿烂的时候,看起来就会有点儿缺心眼儿。

爸爸问,耿耿,你开不开心?

我说:“开心。”

爸爸忽然说,长大了你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我说不会的,我只要记得现在多开心,以后就能和现在一样开心了。 我刚说完,忽然就在大土路上学着电视上的女战士希瑞一样,动作舒展而虎逼地摆了一个pose (姿势),特大声地喊I,耿耿,记住这一刻吧!

然后我就忘了

忘了十几年,在一个梦里,突然想了起来。

就像五岁的耿耿扔了一只漂流瓶,在时间的海洋里漂啊漂’终于,终于被十七岁的耿耿捡了酿 我是哭醒的。

五岁的耿耿简直是个弱智。

她以为开心是一种和游泳或者骑自行车没有区别的技能,一朝学会了就永远不会丢掉。

第二十五章打探 (No. 137—

第二天早上我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里有小半同学刷地一下转头看向我。 幸好我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亏我这还是从后门进的,要从前门进来,估计一定很庄重。

“免礼,免礼,我点点头,“不用这么客气。”

他们“轰”地一下笑开了;简单蹦蹦跳跳地来到我身边,大大咧咧地坐在了余淮的桌子上。

“我都听说啦。”

“看出来了。听谁说的? ”我一边脱羽绒服一边说,顺便把手套, 放在窗下的暖气上烤,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语气和神态都非常轻松淡定”

“β”

我他妈就知道。

“她还真是置个人生死于不顾啊,自己都找不着爹了,还有机会跟你讲八卦,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听说余淮可爷们了,,两嗓子就把他妈吼跑了,你在旁边看着是不是特感动?嗯?你说话啊耿丽叶!”

“耿丽叶? ”

“是啊’勇于反抗的余密欧和耿丽叶,你觉得这个称号怎么样?我昨天在被窝里想了一晚±呢,你要是觉得不错,我今天上午就传播出去。”

“你要是敢这么干,今天中午我就让你和β化蝶,你—信—不--------信?

我一边说一边随意地拿出下午美术课要求携带的削铅笔刀,随意地在桌子上划了两道,随意地朝她笑了笑。

“再见耿木兰。”她跳下桌子转身就跑,就在这时,余淮穿着大羽绒服晃进了教室。

大半个班级都回头行注目礼。

余淮只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抬手轻轻地一挥:“众爱卿平身。”

那一刻,连我都觉得我俩很配。

这种臭不要脸的念头只在我脑子里露了个脸,就灰溜涠地退场了。 他走过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这家伙竟然剪了个头,很短的寸头!昨天大晚上的跑去剪头发?他当他是谁?爱情受挫的十四岁少女吗?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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