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岛屿(28)

我为你穿上过河的衣服,送你渡河。

我们所作的一切,都是扑捉的风,手里注定一无所有。

没有什么东西会因为不舍而获得怜悯。

所以我们放开手。

我的船还没有过来。

时间蒙住我的眼睛,让我猜。

我的眼睛已经盲了。

只能在回忆里凝望你。

香港记。

在深夜12点多,到达香港的机场。机场里的人已经很少。整个机场像一个已经落幕的空旷戏院。换了硬币打电话。然后等待地铁。车厢里坐着几个下班的空姐,经声的聊天。地铁穿越潮湿的夜色。外面在下大雨。把脸贴在玻璃上,看到黑暗中高耸的房子,一座一座地掠过,像庞大而无出路的石头森林。灯火密实,发出闪烁的微光。某一瞬间,感觉很像电影。

在下雨。清凉的雨点淋湿了脖子的肌肤,让人快慰。赤道的炎热,干燥和高温,忽然远离。手背上那块洁白柔软的皮肤,开始起皱,并有碎屑。它已经彻底被子灼伤。是阳光留下的创痕。在下着雨的香港的深夜。身体像朵干燥的茉莉花,泡在水中,可以湿湿地小心地开放了。

酒店在维多利亚港旁边。只是睡觉。没有去看停泊在海面上的游艇,以及夜晚的灯光。酒店很昂贵,但和越南的小旅馆比起来,显得乏味。你不会再听到从小木格子玻璃窗外吹进来的风声。那些背着肮脏的大背囊,挂着大头靴的鬼佬们,就像鸟群一样消失。你也消失了。从在金边的机场坐上港龙的夜机开始。香港,只是一个华丽的狭小的城市。拉上白色的被单,把自己严实地裹起来。你觉得空调很冷。你只是想睡着。

白天你在铜锣湾最繁华的街道上行走。毫无目的。狭窄迂回的街道,两边挤满如此多的店铺。还有人潮。他们走走停停,说着你听不懂的语言。你走进粥店吃早餐。一碗鱼片粥38港币,蚝油芥兰16港币。而一件阿玛尼的棉恤是600港币。这是一个充满价格的城市。一切都被标价或准备标价。大街上永远都在兜售和消费。雨下大了。你一直走一直走。走到山脚边,看到一个很高的坡。坡道上都是潮湿发亮的雨水。有说不出名字的树,在风中轻轻晃动着细碎的绿叶。车子安静地开下来。人很少。站在玻璃橱窗前面的遮挡板下面避雨。站了很久。雨水把牛仔裤打湿了,黏在皮肤上。你准备去坐渡船。

重庆大厦很旧很脏很高。像一只巨大的鸟巢。街上有人在拍DV,站在马路当中。身边就是车流。有放录像的小店,打出色情广告。女孩子打扮得像明星,走过打折倾销的廉价衣服店。生活在哪里都是一样。华丽,局促。繁盛,荒凉。

花一个下午的时间在书店里看书。小书店在街面的二楼,走上去的楼梯破旧而肮脏。想起王家卫的电影。《堕落天使》里,莫文蔚想让黎明跟着她去的小楼梯。在“无印良品”里面,买了再生纸做的记事本和彩色铅笔,还有一盒粉绿色的单色眼影。配上酒红色的唇膏应该会非常出挑。这个日本店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清清爽爽,简简单单的。好像理所应当的生活面目。

衣服店非常的多,大部分是日本风格的夏装,白色的,纯棉的,细细蕾丝的,还有长流苏腰带和刺绣。这些衣服和饰品很快会流传到上海北京。你只是看。你一直在看。你走到了中环。在百货公司看到各种顶级名牌的旗舰店。有一双1千多元的细高跟凉鞋,缀着银圆片,走起路来应该会发出悦耳的声音。你抚摸它,想起穿着这双鞋的脚应该踏在厚实沉静的地毯上,而绝非尘土飞扬的大马路。最后,你只决定走进一家店,要了双皮奶和合桃露。

要坐一趟缆车上山。是心里很奇怪的愿望。是像从玩具店里开出来的红色。干净的座位。慢慢地沿着山的坡道往上爬。在车上透过玻璃窗看外面,潮湿的绿树,有开着鲜艳红色花朵的灌木,和高级的富人别墅。山下的维多利亚港和高楼已经一片雾气蒙蒙。你坐在车厢里面,想起童年。在儿童公园里骑木马。阳光照耀。后来你读书逃课,一个人在媾荡秋千。人的寂寞,走到哪里,也都是一样。

Unit2 关于爱。

一场上海烟花。

在上海的第7个3个月的开头,我把房子搬到位于偏僻区们的高架桥下面。

这是朋友DAISY的房子。她即将离开上海去香港培训半年,所以转租给我。

房间小而干净。我渐渐习惯了窗外轰隆隆车子开过的声音。来往的喧嚣车流,是无法平息的海洋。即使在深夜,也有大货车肆无忌惮地开过空旷的马路,好像海面上突然窜出的巨大鱼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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