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笑嫣然短篇小说集(7)(1)

你为什么要哭泣 文 / 语笑嫣然

——无物结同心,烟花不堪剪

是遇上易淮之后的第一个春天,花如醉,心欲碎。火车磅礴而隆重的摩擦声,呼啸如惆怅。我倚着车窗,想自己与京城一分分地远离。那沉郁的千年古都,宛如陷落,轰然崩塌。

这是爱情的宿命,一点不稀奇。

所以,那首老歌至今都在流行:爱我的人对我痴心不悔,我却为我爱的人流泪狂乱心碎,爱与被爱同样受罪,谁对谁不必虚伪。

然,斯时我并无别的男子。我一心待人,踢开了身边所有的花花草草。可易淮,他给我的机会仍然很少。做同事,工作上并无太亲密的合作。做朋友,见了面微笑说你好,不过一场点头之交。

好几次聚会,他去,我便跟,他不去,我便撤。没有人看得出原因。落寞的欢颜也是欢。

易淮是我所爱的第一个男子。真的是。22岁的长发女子,良好的大学本科教育,写一手漂亮的文字,言辞细腻笔调柔软,颇得一干年轻女子的褒赞。且眉目温婉明眸善睐,身段亦算婀娜。还要自诩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像贵族又像公害的,寂寞了整个大学的时光。

直到易淮。

那样一个易淮,长了我刚好喜欢的眉眼,亦是我刚好欣赏的着装,待人接物的姿势,靠着落地玻璃窗看风景的气质,甚至微笑时候嘴角的弧度,一切都那样,刚刚好。

但凡在寂寞的时候,有缘千里,遇到这么一个匹配的Style,好感是第一步。接触下去优点放大瑕疵缩小,多一点想入非非,好感便已然发酵。如若对方不赏光,那便是最大的导火索,一根火柴下去,慷慨,激昂,终于不可收拾。

于是,越爱越寂寞,越寂寞却越要爱。到最后终于分不清红绿灯,我递交了辞呈。

我不得不递交辞呈啊。我爱一个对我寡淡如水的男子,再日日相望不相亲,我怕我迟早会完蛋。

那时易淮便拧了眉看我,第一次,长时间地,如同老鼠看大米那样专注,看我。他说做得好好的,何以辞职。我笑,我说我要写稿。易淮很诧异,他问这是否足以让我放弃大学四年的努力。他不相信,为我所爱,我可以毅然决然。

文字,以及爱情。

所以基本上可以总结,直到我逃,我仍旧是不想去爱易淮的。很确定我不想。

早已经习惯了众星捧月的骄宠,知道爱情,似战役,谁先投诚便注定居于下风。我不学红拂,因为怕他不是李靖。

于是打点行囊,我逃到南方。在火车上我一直觉得自己可笑又窝囊。

转车,再转车,到重庆已是傍晚。有斜阳懒懒的余晖照着道路如金色的横幅。拖着行李,自觉像极了几米漫画里的女子,纤细,孤独,向左走。

走着走着我迷了路,我好象都忘了我已离京,仍旧软绵绵肆无忌惮地胡乱走。这里的街道有点邋遢,很多路面正在修补,左一个坑右一个洼。前方是长长的上坡路,四十五度。奇奇怪怪的树,夏至未至,便已经生长得落落大方。所有一切,都让我觉得迷茫。

我听见街边有酒吧飘出音乐。爱上易淮之后我也爱上阿桑,爱她的一切曲子,可以声嘶力竭地唱,你听寂寞在唱歌温柔的疯狂的,或者,给你的爱一直很安静来交换你偶尔给的关心。

于是,熟稔的节奏婉转的忧伤,他乡偶遇仿佛谁也逃不过宿命的煎熬。爱情的牢。我蹲下身去,伏在膝头如无人认领的流浪小猫,哭湿了眼眶。

有男子递纸巾过来,淡淡的柠檬香。抬头见他笑如夏花,我的狼狈与之相形见绌。

小姐,你为什么要哭泣?他这样问。语言很书面,不带任何调侃或嘲弄的意味,仿佛他只是在突出他的话外音:我不该哭。缠绵春日云淡风疏,我应该笑。

我就真的笑了,梨花带雨地微微笑。左脸上露出细细的酒窝,不深,若有还无,以至于安佑后来总爱逗我笑。他说你快乐就好了。琰琰,你要多快乐。

我遇见过很多人,他们都说,琰琰,你要多快乐。

但偏偏,爱情叫人愁,易淮让我忧。

[二]

安佑的店,白日里寂寞如城堡,我在角落静悄悄地开,只有手指敲键盘的声音,呼吸都隐匿。安佑给我调酒,从容的阳光自窗口落进,照在他麦色的肌肤上,好似天使。

救我于水火的天使。渡我的佛。

我说安佑你为何要收留我。为何要。

安佑笑,他笑的时候露出泛黄的牙齿,眼见就是吸烟种下的果。所以他来不及回答我就又开口,我发现我贫乏的言语过了秦岭淮河一线,发生突飞猛进的转变,我完全可以和不太熟的人交谈半小时以上。所以我说安佑你别抽太多的烟,那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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