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夜/若爱已成伤(86)

他肆机报复。你说写字就写字,他非要在我手上绑沙包,而且还不许我坐。半天下来,我的手就酸得抬不起来,他还挑三拣四,“这是你写的字?比道士画的符倒是好认点。”

我气的抓起笔朝他扔,他眼皮都没抬就接住了。

然后要我念诗给他听。

我大声朗诵:“帝高阳之苗什么兮,朕皇考曰伯庸;什么提贞于孟什么兮,惟什么什么吾以降……”

没念完,因为薛公子已经倒在了椅子里。上天保佑他没被我气死,我不想因为这点小事被爹罚去跪祠堂。

还好薛晗很快又抬起头来,捧着肚子,一脸吃错了东西的表情。

我假惺惺地问:“要去茅房吗?”

“放你的……”关键时刻他把那个词吞了回去。人家是文雅的公子。

薛晗抄起一本书,狠狠道:“听好了,什么叫念诗。”

薛公子念道:“汉苑钟声早,秦郊曙色分。霜凌万户彻,风散一城闻。”

他声音很清朗,很沉稳,很……很好听。回响在这小小书房里,让我耳朵一时有点嗡嗡作响。

我问:“写的什么?”

他说:“长安清早的钟声。”

我说:“很美。”

他说:“确实是佳句。”

我说:“我是说你念诗的时候。”

薛晗一愣,脸在瞬间红了。他吃惊地看着我,我亦单纯地凝视着他。他的嘴巴开始发抖。

我忍,我实在是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薛晗的脸一下转成青色。

我赶紧跑。他倒是没追出来。我笑道:“我是学那些小丫鬟,倒还以为你喜欢呢。”

我逃出老远,回头看。薛晗还站在原地,眼睛冒火,死瞪着我,像随时都会冲出来掐死我。我一吐舌头,埋头跑走了。

净初

“傻笑什么?”

我转过头去,舜华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我脚下是一堆尚待择选的糙药,有半人高。纠缠的枝条根根长满了尖刺,浓郁的药味熏得我头疼。

我把手一摊:“你看到了。我在休息。”

舜华一脸鄙夷地扫了糙药一眼:“日落前不把这堆糙药筛选完,晚饭就不用吃了。”

我把手里抓的糙药一丢,将两只伤痕累累的手在他眼前晃,“喂,做妖也要厚道!你究竟哪里不满意我,说就是了。这点东西你明明施点法术就可以收拾的,为什么非要人工来做?”

舜华忽视,冷冰冰道:“我救治你,供你吃喝,还教你法术,你总得知恩图报才是。做人,也不能太懒惰了。”

我泄气,“我的伤不都好了吗?你还要这些糙药干什么?”

舜华说:“存着,自然有用处。”

他飘飘然地走了,红衣映着晚霞,像一团火,千年老狐才有的清幽狐香飘散在空气里。

我打了一个大喷嚏,蹲下来继续摘糙药。千秋糙,续骨生肌,市价千金,这里堆成堆。老狐狸可真有生财之道。

山中无年日,我也已懒得数日出日落。记得的,就是伤好之后,一直被舜华奴役着。今日打扫庭院,明日修葺房屋,半夜烧火做夜宵,天不亮就起来劈柴火。总之都是一些粗重体力活。

我沈眉虽然也不是什么娇弱无力的千金小姐,可是从小到大也没干过什么粗活。一翻劳作,身体是好得快了,但是也累得要死。

舜华大概自出生就没变过的冷脸在我被累得如同一只老狗时,似乎浮现了一抹诡异的畅快之色。

我问他:“我前世同你认识不?”

舜华说:“问这个做什么?”

我说:“我总觉得我前世该是个猎户,不然你怎么那么恨我?”

舜华的脸抽了抽,头顶黑压压的一片。

舜华是景山里一只八千年道行的老狐。一般妖修行到他这份上,又是修的正道,基本都可以成仙了。他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可告人的原因,还依旧是只狐。

只是这个狐做得逍遥,统领方圆万里的众狐,自立为王,高高在上,大权在握,景山一代乃是他权利中心,好比人间天子皇城。他在这里横行霸道,肆无忌惮。

有这无冕之王做,神仙也并不是那么值得羡慕的活儿。

我胡思乱想的,一边使劲把一根枝条从那一大团麻中抽出来。

头顶突然轰隆一声。不知道什么时候乌云压顶了。这一个月来天气很怪,总是乌云压顶,雷雨不断。

古人都说冬雷阵阵夏雨雪,才敢与君绝。如今春天一会儿暴雨一会儿冰雹的,又算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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