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明夜/若爱已成伤(94)

我自觉安分了许多,听了薛晗的话,没有再出去玩。

一日来苏塔找我,一个墙里,一个墙外,他告诉我,他要走了。

我惊:“你要去哪里?”

忧伤地说:“我爹派人找到我了,要接我回去。”

我看他,果真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面料昂贵,头发上还cha了一根白玉簪子。他本就生得特别英俊,这样一打扮,顿时成了高贵的王孙公子。可是这样的他,让我觉得很陌生。

我很难过:“你走了,以后我找谁玩去?”

苏塔人大方,同他玩游戏,他总让着我,不像薛晗,次次都要赢我。

苏塔听我说这话,哭笑不得,说:“阿眉,你不小了,都可以嫁人了。你以后还是少玩些,学点女工什么的好。”

我嘟着嘴:“谁说不是呢!我爹给我和薛晗定了亲了。”

苏塔一惊,大声问:“什么?”

我耸耸肩,“他说喜欢我,要娶我,我爹娘就欢天喜地地答应了。你说,我就那么差,他不娶就没人愿意娶我了吗?”

可是苏塔眼睛里似乎冒出火来,“你……定了亲了?”

我说:“你当我愿意啊?”

“你喜欢他吗?”

我想到阿紫的话,又忽然想到前几日在屋顶上,又觉得薛晗不是那么讨厌了。于是我说:“还是有点喜欢的吧。”

苏塔的脸色一下就白了。

我有点不安,“苏塔,我也很喜欢你的啊。”

苏塔听了,无奈地笑了笑。他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发。我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白光一闪,我的一撮头发被他剪了下来。

他冲我笑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这留我做一点念想。阿眉,我会回来看你的。”

苏塔就这样走了。

失去了朋友的我,更加寂寞。就这时候,娘病了。

娘本来有宿疾,每年天转凉时,就会咳嗽。只是今年特别严重,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发低烧。我们换了大夫,换了药,她的病反反复复一个多月,等入了冬,不见好,反而还更重了。

男人们忙碌着,姐姐又有孕在身不能常回来,家里陷入一种消极而混乱的状态中。我服侍娘喝药,她喝完了,忽然不停咳嗽。吐出一口痰来,上面居然带着血丝。

我终于有点慌了。

家里下人在悄悄说:“夫人这病,看着有点凶险呢。”

“都说今年流年不利。又是打仗又是闹病的。”

“听说那叛军正往我们这儿来呢。”

“不是说,大唐的龙脉移位子了吗?”

我厉声喝道:“说什么呢?”

那两个仆妇被我吓了一跳。

我冷冰冰道:“天子还坐镇大明宫呢!大唐的国运,岂是你们这种人议论得了的?要是传出去,谁都别想要脑袋!”

下人全部都瑟瑟发抖,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我,像看到一个陌生人。

我不耐烦,挥挥手:“都下去吧,别吵着夫人休息。”

众人都退了出去。娘躺在c黄上看着我,目光欣慰,隐隐有泪水。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那之后,我就渐渐开始帮着娘管理这个家。我素来闲散不问事,在府里又毫无威信。为了让众人信服,不得不总是板着个冷脸。日子久了,下人都议论纷纷,说二小姐简直像被什么东西上了身。

难怪说,当家三年狗都嫌。这才知道以往娘的辛苦。

一日我在书房算账,薛晗来了。

这些日子他在朝里领了一份职,忙于公务,我们很少碰面。如今一见,发现他又高了些,黑多了,眼神特别明亮,宛如黑夜里的星辰。

我早知道别人觉得他英俊,可是今天是我头一次觉得他好看。这个认识让我脸忽然开始发热。

薛晗走进来,轻声问我:“这么晚了还在忙?”

我说:“我算术不好,几页账要算很久。”

他说:“以前教你的时候,死活都不肯学来着。”

我苦笑:“我那时哪知道会有今天?”

薛晗眼神黯淡,说:“阿眉,你辛苦了。”

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他身边。我问:“情况真的很糟糕吗?”

薛晗疲惫地点了点头,“爹虽然现在能勉强抵挡,可是叛军纠结了多股势力,有备而来。爹和大哥被困城中已有十日……”

这些年,皇帝颇为放纵信任那个安禄山,凡是有不利安禄山言论的人,都给送去任由安禄山处置。皇帝自己沉迷于贵妃的温柔乡,早不问政事。如今叛军来袭,己方兵败如山倒,却是急也急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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