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寂与寞的川流上(136)

可我仍时常想,每天八小时的相处,不会没有感情,这份感情带不进工作,是不是可以带出办公室,带进日常生活里。假使有一天不再是同事,能做朋友也许更好。

像康杰,像小然,早已不是朋友胜似朋友。

而穆彦……该将他算作哪一种人,朋友吗?

我合起手中杂志,手机却响起来。

正是穆彦。

他已经下了飞机,正在返回市区的路上。

我叫他直接来MAYA接他的宝贝狗,有惊喜奉送。

穆彦警惕地问,“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我笑说,“没什么,就是……”

这句话没有说完,我转过身,正好看见穆小悦被美容师从工作间牵了出来。

后半句话就愣是没有勇气说下去。

康杰和方方已经笑得快要从椅子上掉下去。

笑声一定通过电话传到穆彦耳中,让他有了心理准备。

但在二十分钟后,当穆彦风尘仆仆赶过来,一眼看见穆小悦的尊容——

他的表情很凝固,神色很复杂。

穆小悦的打扮并不花哨,只是吹蓬松了毛发,尾巴梢系上金色蝴蝶结,穿了一件金黄与黑条纹相间的虎纹连帽衫,帽子是个虎头。

在它浑圆脑门正中,美容师细心染出一个黑色的“王”字。

康杰把美容账单客客气气交给穆彦。

穆彦黑着脸买单。

康杰请赏,说最起码今天中午这顿饭是有着落了。

穆彦问我与方方想吃什么,我们还没开口,康杰又嬉皮笑脸代答,“你不是说,你家的烧烤架还没开过张,我看今天人头刚好凑够,就卖你个人情,把这张给开了。”

方方听到要去不熟悉的人家里吃饭,忙说,“不用了吧。”

康杰眨眼,“你想要我单独约你?”

“呸!”方方脸红了。

穆彦看向我,我无所谓地笑笑。

于是一行四人,牵着“狗行虎步”的穆小悦走出MAYA,曝光在无数路人复杂的目光中。

穆彦连抱带拖将穆小悦弄到车上,唯恐太丢脸。

待我们都上了车,穆彦不理康杰,将车门一关,“你去买吃的,买齐了再来!”

事实证明,让康杰去采购是一个“英明”的决定。

他兴冲冲买齐若干食物,惟独忘了买烧烤用的调味料,甚至连要买哪些都不知道。

穆彦感慨,“智商这玩意,发挥起来,时灵时不灵啊。”

不得已,方方亲自出马采购,康杰开车。

穆小悦看见有人出门,以为是去遛弯,兴奋地想要跟出去。

穆彦将它拖回来,它不高兴地呜呜,张嘴一口假装要咬穆彦。

“有出息了,敢咬人了?”穆彦扬起巴掌,照它屁股就拍。

我赶紧把穆小悦拽过来,一把抱住,“不许家暴,我告你虐狗!”

“人虐狗是家暴,狗虐人不是家暴啊?”穆彦白我一眼,悻悻放过了穆小狗。

穆小狗得意洋洋蹭上来,腻歪地哼唧,把个染着王字的大脑袋贴着我,眼睛水汪汪的。

从在MAYA碰面,注意力都到了穆小老虎身上,说笑归说笑,我没怎么和他说话,他也没怎么搭理我。路上一直和方方谈笑风生,他们这还是第一次正式认识,以穆彦的礼貌是不会把初见面的女孩子谅在一旁冷落的。

等到康杰与方方一走,偌大个屋子里,发现能说人话的只有对方,还是借着穆小悦为桥梁。

这别扭的感觉,来得突兀又熟悉——可不就是,十几岁的时候,和相互暗恋又未表白的男生单独留在教室做值日,你不抬头望我,我不抬头望你,却都知道对方举手投足在做什么的情境回放吗?

我被这念头吓了一跳。

抬眼看穆彦,已经不见踪影。

人呢?

正四下打量,猛然听到音乐声,雄厚的男声铿锵传来,惊得穆小悦一蹦而起。

穆彦在角落里捣鼓CD,从包里掏出几张刚带回的碟,冲我扬了扬,“好东西,要不要听?”

“听着像前苏联的老歌……”我嘀咕,接过碟一看,封面还真是俄语。

“有点耳力。”穆彦笑笑,“从老头那里顺来的。”

这调调现在真不容易听到了,我侧耳听了会儿,独特的前苏联革命歌曲风格,别有穿透力,连音符都带着冰原朔风的呼啸劲,一转又有白桦林里阳光与手风琴的奔放……穆彦随意地盘腿坐在地上,冲我一扬下巴,拍了拍身旁地毯,“坐着听。”

想到今天穿的裙子……我犹豫了下,侧身跪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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