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rever love(5)

我记得第二天早上,我是在萧的c黄上醒来的。我只用三口酒就给灌醉了,而我的室友都不在校,他们便将我带回他们租的公寓。

萧还在睡着,我端详他清秀的五官,长长的睫毛和细嫩的皮肤像个孩子。

在我还没来得及打他主意时,欧阳洗脸回来了。看到我就大叫起来:"我的小祖宗,你终于醒了。"于是萧也给吵醒了。

我笑叫:"你们要为我的清白负责!"

"去!"欧阳把我推出门外,"快回去洗洗,臭死了!记住,以后严禁酒精!"

我从门fèng里冲他们奸笑:"欧阳,我不在时不许对萧动手哦。他是我的!"

欧阳的臭袜子砸了过来,我跑开了。

多美好的回忆!正因为我还有这些东西,才一直坚持至今。

萧却不以为然,他摇头:你可不能老守着过去过日子。

我这不是在努力过新生活吗?我反驳。

形式主义!他用给我们上哲学课的教授的口气说话,纯粹地走形式。

我冷笑起来,始作俑者没资格说这个!

"在想什么?笑成那样。"我的室友问,大阪口音。

"朋友。"我的回答很简短。

"做你的朋友一定很幸福啊。"她笑,"你会如此牵挂他们。"

我说:"友谊是个奇怪的玩意儿,有时它比爱情更教你心痛。"

我的爱情一片空白,我的友谊不堪回首。

我终于决定去拜访那个人。

我们二十多年没见过面,我对他的印象只限于几张黑白照片。可他毕竟是除了母亲外和我血缘最近的一个人,我有一半是他给的。

再说,萧一直希望我们和好。

那是新年假结束前的一天,过节的喜悦刚退去,街上还残留着狂欢后的横幅和彩带,特价商品一下子还未调整过来,超市里总可以看到抢购的主妇。

我出了地铁站,拿着母亲给的地址,边问路边走。出门时的晴天已转成小雪,我一时偷懒未带伞,只有挨冻的份。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站在这栋中等人家的小洋房前,哆哆嗦嗦。我不必想象便可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头发凌乱,唇紫面白,活似女鬼。

我犹豫着是否按门铃,怕开门的人把我当要饭的赶出去。

即使进去了,又该如何和那人解释我的到访呢?他想必会被吓个半死,不解这早已摆脱的孽债怎会事隔多年后又找上门,阴魂不散。

我打量着房子,看得出这家女主人细心贤惠。这点母亲便做不到,干大事的人是不会浪费精力去收拾屋子的。

院里还有一个狗舍,狗现在应该在屋里。是啊,天寒地冻的,只有我无家可归。

来应门的是个少年,眼睛特别像我,十七、八岁。看到我,一惊,仔细打量了一下。

我问:"桑田佑司先生住这里吗?"

好好一个中国人,来日本过日子却连姓氏都改,忘本到家了。所以我把名字念得咬牙切齿。

他点点头说:"那是家父,您找他?"标准的敬语,懂礼貌的好孩子。

我说是,他现在在家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为我打开大门,说:"您请进,他现在正在书房。"

我一走进屋内,他的狗便迎了上来,毫不客气地冲我狂吠。

这时有个妇人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靖智,是谁来了?"

"一位小姐要见爸爸。"他说,转身向我解释,"那是家母。"

他体贴地为我拿来了毛巾和热茶,问了我的姓名,然后上楼去了,留下我和那只不欢迎我的狗。

我摸摸包,里面有早餐时剩下的巧克力,便拿出来喂它。狗嗅了嗅,没理我。

我突然觉得很悲哀,连狗都知道我不属于这里,可我偏偏还自讨没趣地送上门来。

这都因为萧的一句话。

他劝我说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你自己好好斟酌吧。"

于是我便远渡重洋来了,可人家根本不稀罕我的奉养。

到最后,只有我落得里外不是人。

我后悔了,站起来,打算走,逃离这里的一切。

这时楼梯处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个男人急匆匆地走下来。

我瞪着他看。他也瞪着我,情绪激动。

真是个见鬼的开始!

好半天,他才说:"坐!坐啊!"

于是我又坐下,面对那杯还有点热气的红茶。

他的妻子拉着儿子避去了楼上,给我们一点空间。可我觉得没必要,我们能聊什么?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我耐心地等待,他需要时间好好组织语言,把这二十多年没说的话总结概括。我不急,即使听不到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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