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控制的感情,不晓得从哪里宣泄,虽然旧伤疤被重新撕裂的时候很疼,但是,他还是想说出来。
“然后,母亲从柜子里拿出硫酸,泼到父亲的身上。”
韩凉几乎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扶住额头,支撑在桌子上,很痛苦。
“父亲死得很痛苦,几乎面目全非,连眼睛睁不开了,我看见他在地上挣扎,发出‘嗬嗬’的声音,却没有办法帮忙,即使找来干布擦拭他的身体,可硫酸还是腐蚀着他的皮肤、肌肉,我没有办法……真的是没有办法……”
“够了!别说了!”健凄厉地喊了出来,抱着头跌到地上。
唐政平带着警察冲了进来,把健扶起来。健一直抖个不停,韩凉对他说:“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吓唬你,只请你好好想想。”
唐政平对韩凉说:“让他静一静。”
唐政平送韩凉到门口,看着他,说:“你刺激到他了。”
韩凉耸耸肩:“可你没有及时阻止我。”
“因为你也刺激到我了,事实上你刺激到了所有人。”
“很抱歉。”
“不,你不用说抱歉。”
唐政平看着韩凉,眼神很复杂。在韩凉看来,唐政平这个人一直都很复杂。变来变去,没有准头,有时觉得他很痞,有时又觉得他很浑,但有时……也觉得他在认真。
可惜这点认真,也看得不太分明,被掩盖在虚假之中了。
但现在,他很复杂地看着韩凉,这种复杂却很单纯地因为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一个人。
韩凉笑了,对他说:“闭上眼,不要露出这样目光,我没有什么,不需要怜悯。”
唐政平吸口气,真的闭闭眼,然后说:“一直都知道你这个人神经很强,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么锻炼出来的。”他拍拍韩凉的肩膀,“那我宁愿我的神经弱一点。”
韩凉笑:“你这样很伤人。”
唐政平咧嘴:“没有办法,你不投入我的怀抱让我安慰,我只有实话实说了。”
韩凉笑着摇摇头,懒懒地挥挥手:“我先走了,有进展通知我。”
“当然。”唐政平淡淡地说。
×××
韩凉回到家,还没脱下外套就来了电话。
“喂?”他夹着电话跌进沙发里。
“老板。”
“我说过不要叫我老板。”
“……心情不好?”
“抱歉……”韩凉搔搔头发,“我只是有点累。”
“那很抱歉我不能带给你好消息。”
韩凉笑了:“我从来没有指望你是只喜鹊,实际上你不是只乌鸦已经很不错了。”
电话那头也笑了:“你是不晓得,这几天商界动荡很大啊。”
“哦?怎么说。”
“林氏内部结构有变,林栎棠公然与林宪正翻脸,两边正打得火热,不少人都想获渔翁之利,股票像过山车,我在这边看着那些指数,狂擦汗啊。”
韩凉沉默一会,然后说:“这样啊……”
“就是这样。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把钱都押在林大少爷身上了,要是你爱的力量没有取得胜利的话,今年的分红会大大地减少的。”
“少来,跟我无关。”
“呵呵,现在私底下谁不知道林大少因为一个男人跟父亲闹翻,虽然说林宪正一直压制林栎棠,林栎棠总有一天要反击,但是没有你的话,也不会这么早。”
韩凉抿抿唇。
“说真的老板,现在对于林栎棠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时机,他出手太早,需要我帮他一把吗?”
韩凉说:“不用,你别管。”
电话那边的人不吭声,过了一会,才说:“就这么相信他?”
韩凉露出温柔的笑:“嗯。”
韩凉挂了电话,窝在沙发里。
给林栎棠添麻烦了。那天林宪正的眼神就很不对,想必是无法容忍自己的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虽然韩凉对林宪正的想法一点都不关心,但是林栎棠却没有办法避开。
与自己的父亲作对,当儿子的心里怎么会好受。
韩凉把头埋在靠垫里,叹口气。
他一定很忙,所以不能去打扰他。即使现在很累很累,很想找个人抱一抱,也不能去骚扰他。
不过,虽然各有各的事,但总归是定下来了。那么,即使回忆过去,即使还是有恐惧,但因为有着另一个人支持,他还是可以坚持下来。
那个赋予他悲伤回忆的人,不再是唯一。
×××
韩凉不知不觉在沙发上睡着,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打开冰箱,看着里面的食材,却不像动手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