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程煜，冷冷的说：“你妹妹都知道错了，你呢？”

程煜觉得嘴里很苦，胸口很闷，他看着龚卿准备开口便伸手拉了他一下，然后对程岩说：“爸，我知道错了。”

虽然龚卿知道这个回答是对的，他也知道他们这样是错的，可当真的听到这句话从程煜嘴里说出来的时候心里却无比的难过，就好像他最珍惜的那五个月的时光被他最爱的人亲自否定，一切都是错误，错的离谱！龚卿觉得周边的空气都在被抽离，他的呼吸开始困难，事发到现在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可此时他却忍不住了，眼睛雾蒙蒙的一片，程煜的脸也看不清了。

程岩点点头，继续道：“知道错了就行，所以接下来该怎么收场？”

程岩攥了攥拳头，他有些艰难的说：“爸，我知道我们错了，我也知道这样做给您和妈妈甚至是程悦都带来了伤害，可是我不打算放手，我很爱他，对不起！”

“你！”程岩没料到程煜会这么说，气的抬手又想打一巴掌。

龚卿赶紧推开程煜，这一巴掌不偏不倚的落在他的脸上，半边脸顿时火辣辣的疼，但是他却因为这疼痛稍稍觉得心安，幸好没有打在他哥脸上，不然加上之前的那一巴掌，程煜的脸非得肿上好几天不可。

“二哥！”

“龚卿！”

程悦和程煜看到那一巴掌落在龚卿脸上都不由得叫出了声。程悦从来没见过她爸发过如此大的脾气，一时间害怕极了，她拉着程岩的胳膊哀求道：“爸，别打了，不能再打了啊！”

程岩也没想到自己这巴掌会打在龚卿的脸上，他知道自己这一下是牟足了劲儿打的，一时间他也有些愣怔。顿了半晌，他情绪稍稍平稳了些，终于对龚卿道：“小卿，姨夫从来没跟你动过手，这是第一次。你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有多优秀我们都看在眼里，在我和你小姨心里，从没把你当过外人，你知道吗？”

龚卿的脸迅速肿了起来，他低着头道：“我知道，姨夫，对不起。”

程岩叹了口气又继续道：“你对不起的仅仅是我们吗？你有没有想过你的父母，你想过他们知道你和你表哥这样会是什么感受吗？他们在天上看着你，你安心吗?”

你安心吗？

这几个字像悬在龚卿头上的一杆□□，只要落下来就能把他捅个对穿。程岩太知道龚卿的弱点了，对家人和亲情的渴望是龚卿刻在骨子里的愿望，他拿刘曦月和龚游来刺激他就是料定了龚卿不可能不在乎九泉之下的故人不能瞑目。

龚卿果然慌了，刘丹青和龚游自始至终都是他无法忽视的软肋，他们给了龚卿太多的爱，给了他太多的温暖，他们是拉他出沼泽并且让他有机会活在阳光下的人，再加上那通没有打出去的电话，他的愧疚和悔恨之心与日俱增，刘丹青和龚游不止是他的软肋，更是他无法言说的伤痛。

而对他来说，刘丹青和程岩也是一样的，他们不仅是他的小姨小姨夫，在他心里也如同再生父母，他和程煜曾经有多甜蜜，他身上背负的歉疚和自责就有多沉重，所以他从来不敢觉得心安。

从前不说并不代表他就一直能够心安理得，不去说不去想是因为这些事情都太沉重了，爱情的滋味太过美好，理智与感情相互拉扯，他选择在温柔乡里逃避一会儿现实，可是他不可能永远都待在温柔乡里。回来之前他有想过刘丹青和程岩一定会拿刘曦月和龚游说事儿，他以为自己在心里有了心理建设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可他没想到当这些话真的直白的钻进他心里时竟然是这么痛。

龚卿止不住的发抖，程煜懂得龚卿此刻的心情，难受极了，他扶住龚卿对程岩颤声说：“爸！您怎么打我骂我都行，但您不可以这么说他，您知道您这是在诛他的心吗？”

程岩大声道：“我诛他的心？那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在诛谁的心！你看不见你妈正在病床上躺着吗？程煜，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他吼完最后一句便转身离开。

程煜一直觉得父亲是高大的，即使五十了也依旧保持着商业精英的那副派头，可是刚刚父亲转身的瞬间，他却好像看到了他鬓角出的白发，眼角的皱纹也比以前深了不少，从前总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却没有搭理，他好像真的苍老了不少，为什么去年暑假的时候还没有这么深的感觉呢？

父母最终是他们突破不了的防线，他们还没有心硬到要牺牲家人来满足自己，他们不是狼心狗肺的逆子。

程悦看着脸色苍白的龚卿和满目痛苦的程煜心里不是滋味，她哭着对他们说：“哥，对不起，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偷跑着去找你们，更不应该把什么都写在日记里，对不起，真的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