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联系大哥这只是主观意识，可是不联系并不代表不会去想。站军姿的大把时间里他的脑海中总是会出现大哥的身影，那些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似乎在骄阳的照射下变得格外清晰，那些记忆那些感情随着热腾腾的血液流遍全身，让他迷恋，也让他忘却了浑身的疲累。可是每当结束一天的训练，一个人仰躺在床上的时候，白天的迷恋都会变成成百上千倍的思念。

大学不像高中那样可以由学校管控手机的使用，在这种完全自由的环境中更考验一个人的自制力，他的理智无疑是让他痛苦的，但他必须坚持。他觉得自己心里的小人不停地在打拉锯战，拉远距离好像也并没有减少他对大哥的情愫，这种感情反而在一遍遍的自我提醒下变得更加浓烈，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

这一个月的日子其实真的不怎么好过，然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这次没有回家也正是这个原因，他熬得不容易，心定不下来的时候见了大哥，这一个月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然而大哥还是见到了，还是在他毫无防备下见到的，但是此刻的他完全不想考虑自己好不容易搭建的壁垒被攻破，他满心里只有思念了一个月的人就在他面前的喜悦和满足。

他吃完了一个鸡腿，问道：“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的？”

程煜闻言翻了个白眼，喝了口酒说道：“我中午就到你们学校门口了，正准备在附近找一个宾馆住下就看到你钻进一家面馆吃饭，我当时就还纳闷你怎么会在这儿，还想着是不是我眼花了，就跟过去看看，然后发现果然是你。”他拿着筷子指着龚卿，继续道：“我倒是要看看，你不回家就算了，还骗我们，你到底要干什么。”

龚卿讪讪一笑，觉得这真的是天意，之前几天他都是在店里吃饭的，突然想换个口味了，还被当场逮住了。他又问：“那然后呢？”

程煜往嘴里又塞了一条炸的酥脆的小黄鱼说道：“然后我就在你们店对面的咖啡厅里坐了一下午。”

“那你还挺沉得住气的。”

“不然呢？发现被骗了然后冲进去把你揍一顿？”

龚卿嘿嘿笑道：“那你舍不得！”

程煜瞪他一眼，顿了半晌才说：“那你说说，好好的你干嘛要做兼职，家里给的生活费不够吗？有这时间你出去玩玩或者在学校学习不都可以吗？时间多的话你也可以去参加个社团什么的，总比打工要好啊。”

龚卿自然是不能说实话的，他嬉笑道：“我们的课表出来了，大一课不是很多，而且发的书我也有看，觉得难度不算大，反正有时间那就随便做点什么喽。搞社团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觉得社团事儿多，时间也不固定，不自由。相比之下还是出来做兼职好点，有事儿可以提前请假，总不至于像社团那样临时临了的通知你做这个做那个弄得手忙脚乱，这个随意一点，也不会耽误学习。小姨给的生活费都是只多不少的，我不缺钱，而且赚钱不是目的，体会社会生活不是很好嘛！”

他不愿让大哥过多关注他兼职的原因，便转了话题，问道：“对了，哥，你怎么过来了？”

程煜斜睨了他一眼，说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龚卿嘿嘿一笑：“那当然不是了，你来看我我高兴都来不及！待几天呀？”

“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待在这么远的地方不适应，过来看看你。我后天下午后两节还有课，明天晚上就走了。”程煜边吃边说。

怕你一个人在这么远的地方待的不好所以来看看你。

龚卿心里拥入一股暖流，仿佛把这段日子的思念都浸润了个透，他放在桌下的手不由得攥紧了些。

他点点头，又问道：“宾馆找了吗？”

程煜道：“嗯，找好了，就在附近。”

两人吃完饭后就直接去了宾馆，大哥洗澡的时候，他就站在窗前发呆，心中那种令人痛苦的拉锯又开始了。

大哥的突然出现无疑是让他开心的，可是这短暂的开心是以日后加倍的想念和前一个月付之东流的克制换来的，只要大哥一走，他的生活只会比以前更加难熬，因为他心里的防线在这个晚上已经被击溃了。

如果他是一个低道德感的人，那么他大可以抛开所有做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可他不是，他对所有对他好的人都抱有感恩之心，他爱这个世界，爱这个家庭，更爱他的哥哥，所以当爱情和亲情产生冲突的时候，他宁愿拿起刀割裂自己。

浴室的水声停了，但龚卿没有听到，他看着没有星辰的夜空就像他晦暗不明的感情，黑沉沉的没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