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有引力(206)

作者:生姜太郎 阅读记录

他浑身乏力,脑袋像是要裂开似的疼,身上一阵阵的发冷,岑柏言料想这是感冒了,于是拖着沉重的四肢起来泡了杯药。

岑柏言一向不把感冒这种小病当回事,觉得裹严实点儿捂捂汗自然就好了。他前不久的那次感冒就没有好彻底,加上这次病毒来势格外凶,岑柏言出门前弯腰系鞋带,起身时一阵剧烈的晕眩,一个踉跄后扶住了门把手,险些跌倒。

他两只手按了按额角,一开门就被风吹的一个激灵,连忙回屋戴上了厚厚的毛线围巾。

这一周多都是阴的,一点儿不见晴,出了公寓才发现飘着毛毛雨,岑柏言嫌打伞麻烦,戴上外套帽子,双手插着口袋,闷头就往公交站走。

宣兆比他先到十分钟,左手撑着拐棍,右手举着一把黑色雨伞,米色大衣和深色修身裤衬得他身姿笔挺、身形修长,在雨雾里好看的像一幅画。

岑柏言一时间有些恍惚,分不清是这个飘着雨的清晨更沉静,还是站在雨里的宣兆更沉静。

“早上好,”宣兆笑着和他打招呼,“没带伞吗?”

岑柏言站到站台的公交牌下,摘了帽子,抖了抖衣服上的雨。

宣兆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张纸巾:“擦一擦。”

岑柏言头也不抬:“不用,没那么讲究。”

他声音听起来有些闷,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昨天晚上没睡好吗?我刚好带了一个药包,”宣兆放下伞,拉开背包拉链,边翻找边说,“是可以帮助睡眠的,你放在枕头边——”

“说了不用!没听懂?”岑柏言语气突然加重,不耐烦地一甩手。

岑柏言突如其来的烦躁让宣兆愣了愣,接着他缓缓拉上背包,笑笑说:“我记错了,我今天没带药包。”

岑柏言插进衣兜的双手紧攥成拳,一言不发,仿佛身边的宣兆是空气一般。

他厚厚的围巾遮住了下半张脸,直到完全抬起头了,宣兆才看见他眼下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眶里满是血丝。

“你生病了?”宣兆立即反应过来,着急地问。

岑柏言偏过头,不给宣兆任何反应。

宣兆不顾他的冷漠,眉心紧锁,快步走到岑柏言身前,抬起右手,用手背去探岑柏言的额头——

“啪”的一声响。

岑柏言在空中抓住了宣兆手腕,布满血丝的双眼中满是寒意,他盯着宣兆,沉声说:“不需要你来管我。”

他掌心滚烫,宣兆眉心皱的更紧:“你在发烧,我陪你去医院。”

宣兆毫不掩饰的焦虑和关心让岑柏言头疼的更加厉害,他身体里烧着一团火,宣兆靠他越近,那团火就烧的越旺盛。

“不需要。”岑柏言甩开宣兆的手。

“我知道你想要我离你远一点,”宣兆收敛起了笑意,认真地说,“可以,等你病好了再说,现在我陪你去医院。”

额角传来刀凿斧劈般的痛楚,岑柏言头疼欲裂,眼前的宣兆甚至出现了重影。

——我他妈真病了?

宣兆自顾自牵起他的手,两指为他把脉。

宣兆皮肤的触感是柔软温热的,手腕内侧被宣兆触碰的那块地方泛起细微的、不容忽视的战栗感。

岑柏言垂眸看着宣兆,忽然有一种口干舌燥的感觉,都说脉搏和心跳是一样的频率,他现在心跳的这么快,宣兆一定会察觉吧?

靠得近了,宣兆鼻尖捕捉到岑柏言身上的烟草味,岑柏言烟瘾不大,正常情况下不会在身上留下味道。宣兆在心底叹了一口气,抬起头无奈地问:“你这是抽了多少?”

宣兆睫毛细软,像一把漆黑的刷子;说话时温热的唇息扑在岑柏言的鼻梁上。

大约是因为人生病的时候理智和自控力都会断崖式下跌,岑柏言眼前一晃,心尖泛起一阵久违的柔软,他稍稍垂下头,情不自禁地想要靠宣兆近一点。

近一点,再近一点.

哗——!

一辆跑车疾驰而过,积水飞溅而起。

岑柏言忽然惊醒,猛然后退一步,无意识地甩开宣兆的手,宣兆猝不及防趔趄了一下,撑着拐棍站住了身体。

岑柏言喉结止不住地上下攒动,围巾系的太紧,紧到他无法呼吸。

“怎么了?”宣兆满眼焦急,忧心忡忡地问,“是不是很难受?”

难受,很难受。

岑柏言双目泛红,他大脑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一半是因为高烧,另一半则是因为宣兆。

两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交替响起,一个无比温和,对他说“柏言,我们重新开始吧,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另一个声音却冰冷到了极点,不带丝毫起伏地说“岑柏言,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你,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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