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118)

他幽幽叹息道:“而且,编钟找齐了,回国了,柏老师在天有灵,也会高兴。”

他的想法简单直接。

钟应听了觉得有些道理,又想辩驳几句。

可他张了张口,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保持着沉默。

毕竟,他没有去过美国,更没见过那位心系中国的贺先生。

什么评判猜测,都显得太不尊重。

他们坐在花台等了一会儿,终于见到了脚步凝重的樊成云。

“小应。”

他神情凝重的说出安排,“我们去美国。”

美国华盛顿,飞机落地就迎面吹来干燥剧烈的狂风。

钟应从小无数次听过美国华人互助会,却是第一次踏足这个陌生的国度。

更是第一次驱车前往临时存放过无数文物的互助会。

华人互助会的办公地点坐落在一栋交通便利的老旧楼栋。

玻璃大门仿佛是一间公寓,虚掩着等待归家心切的游子推开。

樊成云领着他们进去。

里面清幽安静,入目便是干净简洁的长廊,通向前方明亮宽敞的大堂。

“我问了谢会长,师叔今天就在办公室,我们……”

同行的方兰欲言又止,她声音透着长途跋涉的疲惫,脸色非常苍白。

这不仅是心中丧夫的悲痛未愈,更是将要面对师叔,升出的恐惧和重压。

毕竟,他们带来的是柏辉声逝世的消息。

贺先生如此关心自己的师侄,绝不会没有反应。

樊成云语气同样沉重,说道:“我会委婉一些,至少顾及贺先生的身体状况。你……”

他犹豫片刻,宽慰道:“你也要保重身体。”

钟应安静跟在身后,不敢对长辈的言语行为提出半点建议。

因为,贺先生和柏辉声是情深意切的师叔侄,师父曾说,他们仿如亲生父子。

所以,方兰不敢独自前来,更不敢对那位如父亲般威严慈祥的老人说:

柏辉声去世了。

钟应稍稍想象那个画面,都觉得他们即将面临一场大战。

他们步履沉重的走入大堂,前台秘书礼貌微笑。

“请问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们约了荣誉会长贺缘声。”

樊成云来这里许多次,自然清楚他们的流程,“请你告诉贺先生,我们是樊成云和方兰。”

秘书专业又迅速,拨通了办公室电话。

樊成云看了看心神不宁的方兰,转身叮嘱钟应。

“小应,你在这里等我们。不要走太远。”

这场会面如此郑重,钟应乖乖听话。

他站在大堂,目送师父和方兰走到尽头的那间办公室,

华人互助会的办公地,悬挂着无数的照片、荣誉证书。

钟应没法安然坐着等候,他站在大堂,仰望那些中文、英文的表彰,也在仰望一群心系中国文物的美国华人。

大堂的旁边,有一间宽敞开放的陈列室。

钟应好奇的走进去,顺着墙上标注时间、年代,找到了民国时候的华人互助会纪事。

那是黑白照片与彩色照片交错的年代,陈列着那时候华人互助会所做的一切。

他们原本是帮助美国华人解决生活、工作问题的协会,一直热心奔走在帮助同胞的道路上。

钟应见到一位孙会长,协助解决华工问题,获得了华工感谢。

又见到一位许会长,组织爱国华人华侨为抗日战争募捐,慷慨陈词。

即使身在大洋彼岸,他们依然时刻关注着前线惨烈的战火,仍不希望自己的祖国遭受帝国主义的欺凌。

钟应心中感慨万千,脚步稍稍挪动,便见到1943年,时任会长的贺诚与遗音雅社音乐家们的亲切合影。

这是师父讲述过的照片,也是楚书铭、郑婉清、楚芝雅带着乐器,安然离开的证据。

照片上的贤伉俪,已经寻回了他们珍视的木兰琵琶。

而他们旁边,站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

那是入乡随俗的冯元庆先生。

他穿着时髦的西装,打着领带,笑容灿烂,意气风发。

冯元庆改变的是是着装,钟应却觉得他的笑意和遗音雅社的黑白照片,一模一样。

与生俱来的优雅,充满了寻回编钟的信心。

时隔多年,钟应的视线仔细端详他,心中唏嘘不已。

冯先生于2005年去世,享年88岁,是难得的长寿老人,却仍旧没能见到完整的希声。

如今,希声完整了,他的徒孙也没能继承遗志,亲自接希声回国。

钟应叹息一声,压下一腔愁绪,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可这视线一挪,他顿时愣在原地,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见到了属于希声的记录,一行行一列列,配着照片,占满了华人互助会的墙壁,记录着寻找希声遗失的编钟每一次重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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