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119)

1942年,希声由詹姆斯.维纶带入美国,仅存六件下层甬钟。

1956年,冯元庆寻回十九件编钟,留下希声,返回中国。

1965年,贺氏商会出资拍下麦克赛尔拍卖行出售的两件希声钮钟。

1970年,收藏家理查德.威尔,捐赠一件希声甬钟。

1977年,于纽约下城区11街5号公寓,拆出两件希声甬钟。

1982年,艺术画廊捐赠一件希声钮钟、三件希声甬钟。

1999年,于麦卡森农场挖掘出三件希声甬钟,边缘略有破损。

2005年,贺氏商会出资拍下纽约拍卖行出售的两件希声甬钟。

……

从1942年起,意外流入美国的希声,每一次重聚似乎都承载着众人的期望。

而那些饱含期望的重聚照片,注释里总会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贺缘声。

他是时任华人互助会会长贺诚的次子,冯元庆的徒弟,柏辉声的师叔。

1942年时,照片上只有孤零零的希声。

1956年时,风华正茂的十五岁少年,身材挺拔颀长,站在冯元庆左侧,与19件希声并肩合影。

从那以后,希声寻回钮钟或者甬钟的时候,都会出现贺缘声的身影。

1970年,他褪去了青春稚嫩,换上了西装,神色温文尔雅,与捐赠甬钟的理查德.威尔亲切握手。

1982年,他眼神深沉,脸庞成熟,一身中年人特有的稳重,与硕大的希声站在一起,竟也有了历史沉淀的从容。

钟应看着长长一串记录,就像看到了八十年间,华人互助会不断寻找希声付出的努力。

还有一位心系希声的少年人,渐渐老去,无可回溯的岁月。

他不由自主勾起笑意。

钟应觉得,如果这幅记录,再加上一行:“2021年,寻回希声最后的甬钟,三十六件完整成套,送回中国。”

也许,就是关于希声最美好的句号。

而那位从“会长次子”变为“时任会长”又成为“荣誉会长”的贺先生,此时,一定会拥有一张慈祥的晚年合影,圆满的记录他与希声的一生。

突然,一声隐约的怒吼击碎了钟应的想象。

“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诧异转头,还没仔细寻找声音的源头,就听到了大门打开响动。

紧接着,传来了更清晰的怒斥。

“走、你们给我走!”

钟应急忙离开陈列室,往贺先生办公室方向望去,便见到师父和方兰像被赶出来似的,紧张的和一位白发老人对峙。

老人穿着简单衬衫,背脊佝偻的杵着手杖,扶着大门,表情愤怒。

看他们像在看仇人。

“贺先生,您不要这么激动。”

樊成云耐心劝解他,“辉声临终前一直记挂着您,说您身体不好。他不希望您为他的事情难过,所以才会瞒着您的。”

方兰更是焦急,“师叔,辉声最为尊重您,他希望——”

她的话被手杖敲击地面的刺耳声音打断,脸色顿时更加惨白。

“你还有脸叫我师叔!”

那位神色痛苦的白发老人,此时神色扭曲,手握拐杖,气得浑身发颤。

“我的师侄只有辉声,是你害死了他!”

第37章

老人目光矍铄, 骂起方兰毫不留情面。

方兰面无血色,眼泪克制不住的流下来。

她声音悲痛哀伤,却依然向贺先生道歉:

“是我的错, 确实是我的错。可是师叔, 辉声这辈子就只有这一个愿望, 他只想替师公接希声回家, 您怎么忍心他死不瞑目。”

方兰声音悲戚, 言语里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那双泪洗过的眼睛, 紧紧盯着尊敬的长辈。

“师叔, 辉声一直说,跟您约好了, 他跟您约好了。”

老人沉默不语,室内弥漫着的伤心沉重。

钟应看到贺缘声的手掌颤抖,狠狠握着那支手杖。

似乎他必须花费极大的力气, 才能忍住不去用手杖敲响地板,发泄他的苦闷。

终于,他仿佛妥协一般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进来。”老人往后退了退, 眼神仍旧凶狠,带着怒火。

但是,他至少让步了。

方兰擦了擦眼泪, 重新走进了那间办公室。

樊成云松了一口气, 低声劝慰道:“贺先生, 辉声不止是瞒着您, 他也瞒着我。如果我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我肯定会如实告诉您……”

“你住口!”

老人闻言怒不可遏, “就是你联合辉声一起骗我!”

樊成云愣在原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贺先生。”

“你不明白?!”

老人抓住办公室门把手,语气讽刺,恶狠狠的瞪着樊成云,“我可明白得很。”

然后在他面前无情的关上了办公室大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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