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252)

“你有名望,你有声援。”

钟应正在做樊成云以前做过的事情,劝说着这位能够合作的载宁后人。“像载宁学派这样注重名誉的集体,宁明志的所作所为就是学派毁灭的污点。”

“到底让他以载宁大师的身份,风光大葬,还是以汉奸宁明志的身份遭到唾骂、令门生弟子们蒙羞,就看您的了。”

“您的意思是……”

静子立刻意识到了钟应在说什么,看起来单纯天真的年轻人,竟然一击即中了载宁学派的命门。

钟应笑容温和,却能左右一个世家学派的延续与颠覆。

“这世上无数双眼睛盯着宁明志,如果您不能成为载宁下一任家主,那么,谁还有这个资格?”

静子沉默思考,厉劲秋神情震惊。

他好像不认识钟应了似的,紧紧盯着面前话语温柔的本该与世无争的小应同志,怀疑自己脑子还没清醒。

他默默挪动脚步,凑得极近,低声问道:“你哪儿学来的威逼利诱?”

太狡诈、太阴险,他都迫不及待的想看载宁家一出好戏,全球唾骂汉奸改姓认贼作父,还要秉承自己气质高洁,传承贼父的古典!

“师父教我的。”

钟应由樊成云一手带大,从不是只知道弹琴吟诗的单纯小朋友。

“在意大利,师父为了和贝卢结交,尝试了许多办法,也走了不少弯路。最后发现——”

他笑了笑,“与其和贝卢这种家伙打交道,倒不如换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一起为了珍贵的文物归国努力。”

他说得轻松,其中的尔虞我诈、威逼利诱估计不少。

厉劲秋从不关心什么大家族的继承人更替,但是钟应这么一说,他顿时起了兴趣。

他立刻就要拿出手机看看,贝卢死后继承了贝卢家族的新主人,到底是哪位德高望重又识趣的中意友人。

结果,摸了个空。

草,没手机!

厉劲秋愁眉苦脸骂骂咧咧,为了自己失去的手机,痛苦不堪。

钟应看了看犹豫的载宁静子,想了想,问道:“秋哥,想出去散散步吗?”

厉劲秋皱着眉,想起了昨天闲逛过的枯山水、绿池塘,兴趣全无。

“这么小的地方,有什么好散步的。”

“是去宅院外面。”

钟应笑着说道:“我想请静子女士带我们去看看名古屋的纪念馆。”

厉劲秋以为的纪念馆,是什么名古屋的风土人情、历史发源。

他兴致勃勃的眺望窗外陌生风景,极容易回忆起曾经在佛罗伦萨的事情。

大约也是这样的天气,大约也是和钟应同行。

没有手机的沉闷苦涩,从贝卢博物馆转移到了一间名古屋纪念馆,他觉得心情雀跃,一路和钟应回忆着意大利愉快的初见。

钟应边听边笑。

让他烦恼过的初见,经过了厉劲秋的美化,居然变成了天才的惺惺相惜。

厉劲秋对他用古琴奏响《金色钟声》的记忆犹新,更对他的即兴华彩大家称赞,全然没有了当时排斥古琴弦音凄凉喑哑的模样。

钟应说:“可惜今天的纪念馆之行,没有我们去贝卢博物馆那么轻松。”

“轻松?”厉劲秋挑起眉,“我觉得记忆愉快,那是因为和你一起去参观。事实上,贝卢博物馆就是一个掠夺者的无耻赃窝,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参观它更沉重的地方了。”

灿烂的华夏文物,在掠夺者明亮橱窗之后矗立。

厉劲秋记得清楚,更是一腔讽刺愤怒,怎么都不可能对贝卢再有好印象。

也不信还有比贝卢博物馆更无耻的地方,能让他不轻松。

然而,车辆停下,名古屋宽敞肃穆的纪念馆,悬挂着朴素的铭牌,以中日韩英法多国语清楚写到——

“侵华战争纪念馆”

这是任何中国人见过之后,都会沉静肃穆的文字。

厉劲秋的轻松愉悦,在踏入这间简单朴素的纪念馆之前,就变为了凝重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收敛了他的桀骜与散漫。

他去过国内许多纪念馆、博物馆、陈列馆,触目惊心的资料已经叫他将这场战争刻进了灵魂。

但他进入这间修建于日本领土的纪念馆,心中翻腾的思绪更加五味陈杂。

里面的玻璃橱窗澄澈透亮,照片和文字资料,成为了纪念馆里最为重要的主角。

他见到笑着杀人的日军,他见到身首异处的百姓。

还有大量日军、幸存战俘亲笔证词,与录像资料。

日本人在中国的领地烧杀抢掠侮辱妇女,中国人对待日本战俘仍是以德报怨优待俘虏。

战俘管理所的史料、中归联的忏悔笔录、抚顺奇迹继承会坚持的原则,都叫他眼眶含泪。

不是为了日本人,而是为了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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