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级艺术狂徒(99)

就为了两把唐代琵琶?

它们甚至都被犹太人给盯上,时时都想设局从他手上买走!

他哂笑一声,觉得很累。

既然钟应是为了琵琶,他也不愿意再继续见到和琵琶相关的一切。

那么,就只剩一个选择。

“明天我就去撤诉,雄蕊琵琶归弗利斯,他如果要雌蕊琵琶,我送给他。当然,送给你也行,只要你们别再来打扰我。”

楚慕的笑意冷漠,“你满意了吧?”

钟应始终无法摸清楚慕的脾气,换作是之前,他听到这样的结果,必然满心欢喜,感谢楚慕的深明大义。

此时,他却感受到了楚慕的自暴自弃。

他的怯懦,他的回避,他的痛苦,全都围绕在木兰琵琶上,挥之不去。

因为十年前抵押又赎回的雄蕊琵琶,没能救下母亲的性命。

因为十年后出现在拍卖行的天价琵琶,触及了他的怒火和怨恨。

“楚慕,你是不是在害怕。”

钟应的眼睛透亮,直视着面前轮廓深邃的奥地利人,“你害怕见到楚怀,证明自己一直是错的。”

楚慕神色微愣,不可思议的盯着说出他心事的年轻人。

是,他害怕。

他从小和楚怀一起长大,和楚怀的感情甚至远胜过忙碌的母亲。

一直以来,他都拒绝听到关于楚怀的任何消息,因为他知道自己只要见到楚怀,就会原谅楚怀十年前的决定。

但是,原谅了楚怀,当初抵押木兰琵琶的自己,就变得格外可笑。

好像他不懂得琵琶,不懂得传承,不懂得木兰琵琶远胜性命,不能拿来救别人只能救自己。

楚慕没有说话,他静静站在那里,盯着钟应。

然而,他们这边的动静已经引得酒吧蠢蠢欲动,客人们都低声议论,连电音都响起了窃窃私语的伴奏。

调酒师听不懂他们三个人中文的争执,他见所有人沉默,赶紧德语询问道:

“需要帮你报警吗?”

“不需要。”

楚慕拍了拍自己的衣领,声音扭曲又阴沉,回答钟应,“我没有错。”

“我妈在琵琶声里长大,我又何尝不是?我小的时候,木兰琵琶属于我妈和我姐,我懂事开始,木兰琵琶就属于我。”

他的声音低沉,终于做出了决定,“我永远不会原谅楚怀,你们要我去看她是吧?明天,乐器行门口见。”

楚慕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他视线一垂,掏出烟盒,转身留下了叹息一般的讥讽。

“说不定我去看她,她就死了呢。”

一场喧闹和争执归于平静,酒吧依然是吵闹的电音,调酒师默默收钱,还热情询问道:

“想要再来一杯么?”

“不了,谢谢。”钟应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视线落在了厉劲秋身上。

这位伟大而冲动的作曲家,已经枕着手臂趴在了吧台上,埋着头痛苦的敲打自己的脑袋。

“厉先生,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是不是想吐?”

他温柔急切的询问,引得厉劲秋转头,眼睛微眯着看他。

“我没事……”如果声音再有力气一些,钟应就信他没事。

他痛苦的抱着头,“我在这儿睡一觉……你不用管我……小问题……”

厉劲秋浑身散发着酒的香气,也不知道是酒吧原本氤氲的气息,还是他话语间呵出的酒气。

连调酒师看他这样,哪怕不懂中文,都笑着提醒钟应。

“今晚好好照顾他,也许这两天都起不来了。”

天还没黑,钟应就架着厉劲秋回到了酒店。

这位作曲家恐怕是钟应有生之年,见过最能硬撑,又最能狡辩的海量醉鬼。

他一边说“我没醉,我只是困”,一边要推开钟应,往维也纳街头墙角依靠,准备席地而睡。

幸好,钟应半哄半劝,把人给扔回了床上。

属于钟应的房间,睡上了一位浑身酒气的醉鬼。

他刚沾上松软枕头,立刻警觉地微微张开眼睛,漆黑眼眸半梦半醒的盯着钟应。

“厉先生?”钟应低声问,“你还清醒吗?”

厉劲秋不说话,闻言似乎确认了眼前的人是谁,才疲惫的闭上眼睛。

他眉峰紧皱,仿佛嫌灯光太亮,还费劲的伸手盖住了眼眶。

钟应伸手关掉了床头灯,于黑夜中笑着出声。

“谢谢秋哥。”

第二天一早,钟应提着琵琶琴箱,在楚氏乐器行门口等到了姗姗来迟的楚慕。

他穿着运动衫,空手而来,一如既往的叼着烟,根本没有探病的样子。

楚慕视线一扫,问道:“厉劲秋没来?”

钟应笑道:“那个酒太厉害了,他还在睡觉。”

楚慕听完,昨晚郁结的怒气总算散了大半,他畅快的勾起嘴角,“他真行,没被拖去洗胃,算他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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