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存思忖了一会儿，没有回话，松开衣领坐回刚刚的座位上，给高奎良时间缓缓。

空气倏地沉寂下来。

审讯室内无声对峙了会儿，单向玻璃外张景泽手机同时响起‘叮’一声，张景泽声音从通讯器里响起：“那……那什么……晏队……何队回信息了，高奎良身体确实不太好，她观察了一下，估计是肺上的毛病，高奎良本人看起来应该清楚自己身体有什么毛病，不肯说，病历上没有记录。”

晏存指尖敲了敲通讯器，方才暴躁的情绪消失殆尽，等了一会儿，又问了高奎良一句：“所以当天他跟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

“咳……咳咳……”高奎良捧起水杯，又送了几片药进去，哑声说，“和你之前猜的一样啊，他在我手下做事，偷偷拍下我和别人联系见面的照片，我得到消息，找他兴师问罪，这有什么问题吗？！”

“……”晏存‘啧’了一声，怀疑高奎良是不是年纪大了听不懂人话，“您这转移话题的技巧还是一如既往的烂啊。”

高奎良低头喝水。

“我问，当天他跟你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晏存说，“别让我再重复一遍，我没什么耐心。”

“什么也没发生，”高奎良说，“他不承认，甚至也没带手机，不然我能让你们发现这张照片？不然我能不知道他把手机藏床底下了？”

止住了咳，他抬手拍了拍胸口，风轻云淡地说：“该查什么查什么，不是你们部门管的事儿别问，就算现在你们手头有证据证明我和‘他们’有联系，你们也没理由指控我监.禁了梁嘉文，他的死和我没关系。”

“……还真要我再问一遍啊？高大哥？”晏存耐心消耗殆尽，“我问他、跟、你、走、之、后、发、生、了、什、么？听不懂吗？”

“……”高奎良无话可说。

“说不出来就说不出来嘛，打什么太极？”晏存深呼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准备，一口气把话说完，“怎么，不就是想我们引导我们去查方语山嘛？行，我们查过了，平安福利院确实和他有关系，蒋琳琳是他之前资助过的孩子之一，盗取你们公司文件很有可能是方语山指使的……所以你意思是他杀了梁嘉文？证据呢？下一步该怎么做？要不您指示指示？或者说要不要叫他过来和你对峙对峙？”

高奎良：“……”

“就算他们有关系，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该从哪儿开始查？要不您说说？您提示一下？”

高奎良怔了一会儿，有点迟疑，似是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一时间也不敢开口说话，

“别装哑巴，”晏存说，“之前颜沛风那会儿我就想问了，怎么哪哪都有你，悄无声息搞这么大事儿这么多年也没人举报你，背景这么深呢？现在怎么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了？咳成这样也不去治治？还有心思指使汪原去灭颜沛风的口？多花点儿心思，现在去积极治疗说不定还有救。”

“我……”

“我们也累了，别打哑谜，明示一下好吧？”晏存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句句机关枪似的往外吐，“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呢？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儿？想说什么就说。”

“……”高奎良反问他，“你父母火灾案的事儿你不去查查么？你就这么相信方语山？”

“我这不没途径么？高大哥，”晏存说，“你给我指指明路，我现在立刻马上弄清楚……还是说，其实你心底明白这点儿东西压根没法牵扯到他？所以你扭扭捏捏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说这事儿抖出来之后会给你造成什么影响？”

“不是……”

“高大爷，清醒点儿吧，大家都累了，”晏存语气冷若冰霜，“最近这一个个案子，个个都有你，你还不明白么？你真以为这事儿还能有什么转机么？”

“……”高奎良饶有兴致笑了一声，“让不让人说话了？你这是在和我谈判？”

他双手环抱在身前，盯了他一会儿，倏地来了一句：“就你？谈判你得叫那个姓纪的小朋友来，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第113章 透雨·二十九 “你其实是不是……和他有仇？”

早料到什么都和纪燎有关, 晏存内心全无波动，面无表情说了句：“他今天有事儿来不了，我代表他了, 和我说也一样的。”

“？？”高奎良眸子透出了点讶异。

“不过……”晏存说, “你倒是和颜沛风不太一样。”

他思忖片晌，决定从别的方面下手说服, 放轻声音说：“起先我以为你和颜沛风是同一种人，纯粹为了利益干这种不合法的勾当，后来想想，你其实挺在乎你家人的——之前你女儿和汪原谈恋爱的事儿，你不愿意让她和汪原在一起, 是因为你清楚这个人感情方便比较渣，还沾染过毒品，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