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嘛嘛 + 花臂 + The Sound of Silence + 我是J + Déjà vu(13)

作者:童子/折一枚针 阅读记录

“嗨,J。”识别到我,他转过头,和对待主人们不同,他不微笑,只是无机质的行为。

“嗨,X。”我惧怕他,不只外观,他的内核也比我精密,他不愿意理我,因为以我的处理器,根本无法和他沟通。

哔地一声,门从外面打开,花花和美玲回来了,他们的手握在一起,无名指上戴着相同的戒指:“终于到家了,”美玲的额上有汗,笑得鲜花般灿烂,“每个人都有小礼物哦!”

他们去蜜月了,X立刻迎上去,像真正的家人一样和他们拥抱,那种开心、热闹,是我不曾拥有的,我的设置不允许,不允许我太像个人类。

花花一直在看着我,热烈而克制,我能读懂他的眼睛,但无法同样回应他,他一定认为我是冷漠的,认为我这颗机械的“心”空空如也。

于是我站在角落,木然旁观着他们的幸福。

范先生和范太太从房间出来了,围着美玲问东问西,花花去衣帽间换衣服,我轻轻跟上去。

他知道我来了,但没有回头,直到我学着X的样子从背后抱住他——他的背比过去厚实了,三十岁的成熟男性,一个可靠的股票交易手——他僵了一下,马上回头把我抱住,眼睛抵在我肩膀上,湿湿的,哭了。

10

我是J。

我缩在厨房的角落,范先生困扰地看着我,和我关节碎裂、电路脱垂的左侧“手臂”,X显得有些激动:“我说不让他拎,他非要拎,只是20公斤的果汁而已。”

厨房地上散落着果汁罐子,我干的,我只是想帮忙,但提不起来,指令发出后,运动系统不会停止,于是我一遍遍用力,直到手臂迸裂。

“不光这个,他的短时备份是混乱的,”X还在抱怨,“明勇和美玲已经搬出去多久了,他还每天往他们床头放牛奶,都是我去收拾。”

“X……”

“先生,为什么不让我去明勇那里?”

“你不是不知道,明勇不想要人工智能……”

很奇怪,我并在意他们的话,我的实时日志记录下的全是对花花眼泪的分析,从小他就爱哭,拽着我哭、搂着我哭,这种奇妙的行为是怎么发生的?是什么使他哭泣?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一样流泪?为什么不给人工智能写入这项命令?

运行着老旧的分析系统,我转身走出厨房,慢慢的,往花花的房间移动,那扇熟悉的木门,推开后南窗外有璀璨的艳阳,站在他的床头,一股强烈的电流涌过全“身”,我体会到了某种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太巨大、太强烈,我承受不了,也无法掌控,我麻痹,我抖动,但终究没有眼泪流出来。

一瞬间,时间在此终结,我清楚地感觉到了“结束”,在陪伴了那个人三十五年之后,我在他的床边,无声地凝固。

啊,这个终点,是我喜欢的。

11

范明勇坐在床边的钴镍合金椅上,眼睛湿润,他抬着头,像凝固了的雕像,目光尽头是丙字号人工智能J234EI80-252-7的侧脸。

这时候是下午,窗外的阳光正好,街上有小孩子嬉闹的声音,美玲温柔的笑声掺杂其中,今年他三十五岁,人生还长,前头有大把的时光等着他去走,可路却是孤独的。

《Déjà vu》

周详看了眼表,三点过五分,凌晨。

电梯下降得很快,金融公司一般都是这个节奏,他疲惫地打了个呵欠,“叮咚”,一层到了。

走出电梯,除了玻璃幕墙外昏黄的路灯,大堂上几乎没有一点光,值班保安不知道干嘛去了,十一长假的第一天,真的只有他一个人通宵加班。

车停在露天泊位,他掏钥匙,手一伸进裤兜,发现手机忘拿了,他烦躁地跺了跺脚,返身回电梯间。

过失、重复、无效率,他最讨厌的三件事,站在箱梯中央,顶灯要短路似地闪了闪,他抬头看,棚上有轻微的电路声,短暂观察了一阵,他还是按下六十三层。

电梯门缓缓合上,突然,门缝里插进来一只手,周详失态地叫了一嗓子,后背整个贴在箱板上,门被强行推开,一个电工模样的男人走进来。

周详尽量和他拉开距离,那人扛着梯子,三十岁左右年纪,戴街舞帽穿机车裤,汗透的T恤上有“Go to Hell”的字样。周详别扭地捂着嘴,他想刚才那一声这个工人一定是听到了,他看他按下顶层,那一层确实有几个大的电路间。

这架梯应该是很快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周详就是觉得上行的速度很慢,五层、十层、十五层……

“哎?”那个工人忽然回头,盯着周详的脸:“你是不是……”

周详毫不掩饰自己的反感:“大半夜的,没必要没话找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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