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你没有竹马吗(232)

作者:是笙 阅读记录

他们乘坐飞机到达了特罗姆瑟。

不同于芬兰极北的天地苍茫、瑞典城区的缤纷灿烂,挪威这一站,开端就显得无比纯净。

雪山倒映在湖泊里,与峡湾交相辉映。

远处,嶙峋的黑与白仿佛生长自冰面,肌理清晰。

不冻港的灯火莹莹也好似笼罩在海面下,蔚蓝澄净。

而之前一路的“躁动”,从下飞机那刻开始,好像全部熄火了。

时舒莫名觉得,方安虞他们三个,似乎被摁下了某个开关,突然变得拘谨许多。

他摸不着头脑,一路狐疑地盯着方安虞,偶尔盯盯闻京和原曦。

不过闻京和原曦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两人对时舒余光里的探究全当没看见,神情自若地拉着方安虞在手机上找餐厅。

方安虞从没哪一刻觉得发小情如此重要。

等到达酒店入住的时候,时舒忽然察觉,他这一路,大概是盯错了人。

梁径十分自然地表示,他和时舒单独住在相距另外三人不远的一栋小木屋。

可酒店明明可以提供和罗瓦涅米一样的三层木屋。

反观方安虞、闻京和原曦,他们表现得好像本该如此。

甚至,三个人商量明天行程的时候,话语间好像完全不准备带上他,以及梁径。

时舒拖着箱子跟在梁径身后,一步三回头地望方安虞闻京和原曦欢快并肩的背影。

从小到大,他还没被这么“孤立”过。

梁径笑出声,伸手揽过时舒肩:“老婆。”

时舒抬头盯他:“你想干嘛。”

——总算。

到了挪威,梁径也不模棱两可了,他承认:“快了。”

简单说完,他亲了亲时舒嘴唇,带他进屋。

确实快了。

就在十分钟后。

当时舒怀着疑惑、又因为“落单”而不大高兴的心情打开行李箱,视线落在出发那会就注意到的一摞厚厚证件上时,他抬起头去看吧台前倒水的梁径。

室内暖气充足。

梁径穿了件高领毛衣,随着仰头的动作,下颌线分外清晰,吞咽的时候,喉结迅速地上下起伏。

一路来的那些“疑点”、“迷惑”、“摸不着头脑”,轰然散去。

——赫尔辛基的“友情提示”。

方安虞问他有没有什么预感。

——伊纳里偷听到的“喜事”。

还不适合“早生贵子”......时舒无语,觉得闻京真是个天才。

——斯德哥尔摩始终“沸腾”的三只。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在给他准备新婚礼物。

答案呼之欲出。

真的是......

时舒低头轻轻笑了下。

好幼稚。

往常都是梁径觉得他幼稚,但这会,当一切串联起来,他发现梁径才是最幼稚的那个。

笑着笑着,时舒又觉得好开心。

开心得就像在雪地打滚。

天空正落着雪,他肆意地打着滚,仰面瞧着天,沉浸在近乎纯粹的快乐里。

可打着打着,一点酸涩的感觉浸入心尖。

好像半途雪停,风声渐起。

慢慢地,这种酸酸甜甜的感受越来越像不冻港的海水,温柔席卷、不可撼动。

眼泪掉在手背的时候,时舒都没觉得自己哭了。

只觉得眼前朦朦胧胧,好像雾里看花,美好得不真切。

他情绪起伏太大。

前一刻的开心快乐和这一刻无法捕捉的酸涩交织在一起,好一会,他蹲着,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

梁径先是觉得屋子太安静。

其实这是他想要的安静。

至少不会再有闻京扯着嗓门叫他下楼、打断他亲时舒,要不就是时舒扒窗口看方安虞。

可时舒蹲在行李箱边十秒没说话。

而他一杯水都喝完了。

视线移过去的时候,梁径发现时舒不断抬起手背擦眼睛。

一次。

两次......

有那么零点几秒,他还是很镇静的。

但是下个零点几秒,大脑好像“哐”地拉起了加粗字符——

老婆在掉眼泪。注:不是床上的那种。

梁径放下水杯,绕过行李蹲到时舒身边,捧起时舒的脸,皱眉仔仔细细瞧了遍。

问他:“怎么了?”

看到这个幼稚的人,还问自己“怎么了”,时舒真的好气又好笑。

他用手背挡开梁径的手,开口先是笑,后来莫名带上哭腔:“......你好烦......”

真的好烦——让他都不知道怎么说。

开心又难过的。

梁径都怀疑是不是刚才自己喝水的声音太大了。

毕竟,老婆就是很磨人的。

“时舒?”

被挡开的手下秒重新捧住时舒湿漉漉的脸,动作流水似的顺畅。

他注视时舒,拇指给他抹了抹面颊上的泪,语气严肃许多:“怎么了?”

时舒开口还是哭:“能不能实际一点啊......”

梁径一愣。

说完,时舒又忍不住笑,笑得鼻涕都出来了:“你真的——你说,怎么结?”

“结什么啊......”

“学都没上完。”

“爸爸妈妈全都不知道。”

“——这是结婚吗?”

“这是私奔。”

“梁径!”

梁径一瞬不瞬瞧着他,看他一会呜呜哭,也不知道到底哭什么,一会却又笑得眼泪鼻涕一塌糊涂。

“你是觉得......”

梁径认真思索他的话,半晌,斟酌道:“是因为没有婚礼吗?”

时舒:“......”

白谈了。

这恋爱白谈了。

谈到最后,梁径居然以为他是觉得眼下不够正式、过于仓促、不是结婚,是私奔。

时舒简直笑得肩颤。

他唰地站起来,说话都笑:“对。就是没有婚礼。”

梁径蹲着一把拉住时舒的手,不让他走,仰头看他:“我们先在这里登记了。回去就办。好不好。”

时舒:“......”

他觉得这个男人,此时此刻,不对——这一路,大概都被结婚吃了脑子。

“梁径。”

“嗯。”

梁径这么蹲着仰头注视他,模样居然十分乖巧。

但时舒知道不能被他的表象迷惑。

梁径疯起来是会吃人的。

而且,现在瞧着越“乖巧”,待会就可能越“疯”。

时舒重又蹲下和他讲“道理”。

“如果结婚了,回去怎么和爸爸妈妈交代?”

“我觉得有点太早......”

“以后等你爸妈都知道了,我们和他们商量好不好?”

“现在真的不行。”

“时间什么的都不合适......”

“梁径。”

梁径只是看着他。

时舒愁闷地皱着眉头瞧他:“你明白吗?”

梁径不说话。

他注视时舒黑白分明的眸子,目光偶尔停在时舒潮湿的眼睫、粉润的嘴唇,还有说话的时候露出来的雪白牙齿。

耳边听着时舒的话,心底却越来越笃定。

时舒瞧他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有点好笑。

“说话啊。”嗓子因为前一刻的又哭又笑,都哑了。

梁径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嗯。”

“嗯什么。”

时舒拉他起来:“听到了吗?”

梁径表示:“听到了。”

——听当然听到了。

他又不聋。

至此,时舒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落定了。

晚上一行五个人去吃当地一家颇为有名的海鲜餐厅。

饭桌上,时舒以当事人的口吻告知其余三位:“说好了。暂时不结。以后再说。”

梁径低头吃饭,不吭声。仅从他的表情看,看不出什么。

好像时舒的话和他吃进嘴的饭一样。

方安虞、闻京和原曦对视一眼,表情各异。

想起什么,闻京得意地和他俩说:“我说什么?”

“你信吗?”

“你呢?”

方安虞和原曦齐齐摇头。

时舒:“......”

时舒气笑了,放下蟹腿:“真的!”

三人糊弄:“吃饭吃饭......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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