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恋真言(95)

作者:八分饱 阅读记录

宝宝眨了眨眼,手里的玩具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程问音早就开始准备晚餐了,菜都切好了,整整齐齐地码在案板上,只要齐砚行回来,半个小时就能全部出锅,得知不能一起吃饭了,他也有些失落。

他两年多的婚姻生活,似乎总是在等待丈夫中度过。

他在这样的等待中渐渐习惯了分离,也在这样的等待中体味到了幸福。

最开始的时候,他也会想,这算不算是一种失去自我。

他的婚姻本身就可以算作是身不由己的选择,为了在乱世中活下去,他必须放弃热爱的工作,在一段婚姻中寻求庇护。

好在时间已经解答了他的困惑,这不该算是一种失去。

在种种无法改变的现实中,遇到齐砚行,应当像是把摇摇欲坠、即将脱轨的人生引到一条虽不一样,但不可谓不正确的一条新路上。所谓婚姻,不只是一袭华丽的婚纱,而是越延越长,越积越深的一段情,带给他新的希望,和新的生命。

更何况,在他都快忘记自己过去是什么样子的时候,他不擅长言语的丈夫却始终帮他记着,规划好了他们的未来,支持他回到热爱的地方。

程问音愿意相信,这是上天给他最好的礼物。

“没关系哦,吃完饭,妈妈陪你画画好不好?”程问音把宝宝抱起来,去厨房的路上,顺便打开了客厅的吊灯,“等爸爸到家了,我们就把画好的画送给爸爸。

“总是爸爸送礼物给我们,这次我们也给爸爸一个惊喜。”

屋子里亮堂起来,宝宝揉了揉眼睛,似乎又有了精神,点点头,嘟囔着:“要画房子……”

程问音放下怀里的小孩,系好围裙,“好,给爸爸画一个漂亮的房子。”

……

都说小孩子不懂事,但小孩子的执著往往会超出大人的预期。

已经很晚了,宝宝说什么也不肯睡觉,固执地要跟程问音一起待在客厅里,打着哈欠,等爸爸回家。

彩笔散落在地毯上,旁边的八音盒缓缓停下了转动,画纸上,稚嫩的笔触描绘着一家三口幸福依偎的场景。

太阳、花、小鸭子,牵着手的大人和孩子,是宝宝的画里最常出现的元素,程问音每每看到,都会被这份只属于孩子的简单和美好所打动。他多希望宝宝的童年里不要留下任何残忍的痕迹,比如这场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战争。

晚上十一点,宝宝实在熬不住,枕在程问音腿上睡着了。

程问音给他盖上小被子,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背,也开始昏昏欲睡。

门锁转动的声音几乎同时唤醒了他们。

程问音以为自己在做梦,下意识唤爱人的名字:“砚行……”

宝宝先一步醒过来,迷迷糊糊睁开眼,在看到出现在家里的那个人时,忽然开始哇哇大哭,像是要把这段时间见不到爸爸的委屈一次性哭出来。

程问音被哭声惊醒,呆呆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齐砚行来不及换鞋,快步走到沙发前,从程问音怀里接过宝宝。

“怎么哭成这样。”

程问音仿佛还没缓过劲来,捏紧手指,磕磕巴巴地说:“宝宝、宝宝他,等得委屈了。”

宝宝的哭声越来越大,眼泪蹭在齐砚行肩膀上,让他一阵阵揪心,只好抱着宝宝,手忙脚乱地哄,“不哭,不哭……爸爸知道错了,都怪爸爸。”

宝宝抽噎着咬住齐砚行的衣服,在他背上捶打,“爸、爸爸……坏!”

齐砚行任由宝宝朝自己发泄委屈,软绵绵的拳头打在身上,不疼,又好像比任何一种痛感都要疼。

等宝宝稍稍平静了,趴在齐砚行肩膀上吸溜鼻涕,程问音还迟钝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坐在沙发上,看着父子俩。

齐砚行从来没有在妻子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呆滞的、癔症的,或是抽离的,像一把无形的刀,一下下剜着他的心。

他承认,自己远没有那么伟大,在需要人去献身的时代浪潮里,他的心到底装不装得下家国责任,他无法自证,他只敢确定的是,这颗心时刻在为爱人和孩子而揪紧,没有一刻不在牵挂,不在歉疚。

他朝程问音伸出手,声音颤抖:“音音也受委屈了,过来。”

程问音这才像大梦初醒一般,牵住alpha的手,被他引导着,靠进他怀里。

被久违的松木气息严密地包裹住,程问音的意识一点点复苏,僵硬的双臂听从本能反应,环抱住了alpha的腰。

他把鼻尖抵在alpha颈窝里,深呼吸几下,后知后觉道:“砚行,我刚刚好像……在梦游一样。”

“不怕,”齐砚行低头吻他的头发,握住他冰凉的手,反复摩挲,“音音不怕,我在这里了。”

宝宝哭累了,困意一下子漫上来,打了个哈欠,哼哼着:“爸爸,妈妈……”

爸爸,妈妈,还有宝宝。

桌上那幅充满童心的画,最简单的一家三口在一起,守着一座房子,相互依偎着,在这一刻,终于得以实现。

宝宝今晚熬了太久,困得直流眼泪,但被抱到小床上时,还是努力睁大眼睛,盯着爸爸妈妈,好像生怕他们离开自己一秒。

程问音和齐砚行一块坐在小床边,程问音哼着童谣,伸出一根手指让宝宝抓着,齐砚行则轻轻拍着宝宝。两个人都释放出了安抚信息素,一道温柔,一道沉稳,编织出一房对宝宝来说最具有安全感的茧。

躺在这样的茧壳中,宝宝很快沉沉睡去。

两个人舍不得离开,又看了好一会儿宝宝的睡脸,才轻轻带上门,走出卧室。

程问音为他的alpha脱下军装外套,安静地拥抱他,硬挺的衬衫和柔软的睡衣相贴,一个终于归家,一个终于心安。

“吃过晚饭了吗?”程问音在他胸口蹭了蹭。

若是放在以前,以齐砚行的性格,会因为不想妻子受累,谎称自己已经吃过饭了,但他现在摸索出了一些表达的技巧,知道妻子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用程问音的话说,他变得聪明了。

他实话实话道:“还没有。”

程问音笑了,踮脚亲了一下他的脸,肉眼可见地开心,“那我去热饭,你等一下,很快就好。”

深夜十二点,程问音家的厨房又亮起了灯。

程问音又享受起了忙碌,头发都忘了束起来,随手别到耳后,便开始开火热饭。

齐砚行挽起袖子,想要帮忙,站在旁边跃跃欲试了一会儿,又发现好像没有自己能做的事。

厨房不大,灯泡是齐砚行临走前换的,如今玻璃壳内又蒙上了一层黑灰色。光线昏黄,和炒锅中腾起的热气一同,让整个厨房看上去雾蒙蒙的,他的爱人站在其中,像一个难以触及的美梦。

“音音。”

齐砚行几次靠近,怕妨碍到妻子,只敢伸出双臂,松松地环抱住他。

“嗯?”感受到亲吻落在发间,程问音分出一只手,覆上丈夫的,“还有最后一个菜,要不要先吃点面包垫垫肚子?”

齐砚行摇头,“我想抱抱你。”

程问音缩了缩肩膀,笑道:“你不是在抱吗?”

齐砚行收紧手臂,鼻息扑在他后颈,“想一直抱着。”

菜热好了,程问音关了火,厨房里的所有噪音顿时被抽走,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

他的alpha也和自己一样,无时无刻不在承受思念的折磨。程问音鼻子一酸,这段时间的不安、委屈,甚至是恐惧,所有一再被克制的情绪从悬着的半空扑簌簌地掉下,伴随眼泪滚落,他转过身,埋进齐砚行怀中。

“你送我的发带……被我弄丢了,”他挨着alpha有力的心跳,不诉辛苦,不提担忧,只是说起了一件小事,“可以再送我一条吗?我好喜欢你画的图案。”

齐砚行抚摸着他的头发,动作间尽是宠爱,“好,我明天下班去买,晚上就能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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