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犯罪日(70)

作者:寄春野 阅读记录

深渊被他撕碎后眼前久违地重现了光亮,这是克莱门西最为喜欢的世界,放眼望去全是随微风摇曳的赤红玫瑰,浓绿的枝叶宛如春夜里最为浪漫的色泽,天光乍泄开来在黄昏即将来临的时刻,玫瑰园被洒下一片暖黄的光。

那座金碧辉煌而充满神性的宫殿也散发出仁慈的意味。

克莱门西指尖捏着玫瑰花瓣,他将掌心的花慢条斯理剥着外皮,只将最为鲜嫩的内里花瓣咬在唇间,他进食总只是这样含着,沉默而内敛。

他穿了一件薄白的袍子,锁骨明晰地一丝不藏地露出,腰带松松垮垮系在腰肢,淡青微粉的玉坠子挂在大腿的位置,赤着足,半跪在玫瑰花圃里,半高的玫瑰将他瘦削的身形掩盖了大半,从一大抹浓红里,killing窥探到了那截冷白的脚踝。

克莱门西不喜欢穿鞋子,他喜欢赤足踩在地面的触感。

他连足尖都是粉色的,脚踝上那条细窄的红绳带了潮湿的欲,无一处不是精雕玉琢的漂亮,极为罕见的诱惑与神性在他身上矛盾地共存,他醒来失去了过往的记忆,过往他因为严格的教养与使命而高高在上极为冷漠,可他失忆了,连那强大无比的神力也变弱了,按照神明的生长规则,他如今也算刚刚成年而已,天真良善而懵懂。

如水墨画般古典俊秀的侧脸弧度完美,他听见了killing拨开玫瑰花圃的轻响,于是他偏头,弯细的眉微蹙,狐狸眼被浓黑的睫勾勒出了艳,可眉间那个带了慈悲的红痣将艳压下了,又是如谪仙般的清贵冷清。

killing掌间依旧提着那把长刀,刀尖满是红血,是那些祂派来看守他的守狱者的血。

“您好。”克莱门西哪怕面对killing这般血孽深重的人也依旧友好,薄红的唇微张,下唇还有湿润的玫瑰红水珠。

水珠无声滚动下来,滴落在克莱门西洁白的衣领上。

乌漆的长发随风微晃,蝶尾般若即若离。

“您此番找我,是有苦难向我诉说吗?”克莱门西温柔地站起来,他身子不太好,病气太重,哪怕只是半跪了不到一会儿,起身便失了力气,眼前一阵晕眩,掌心试图扶住什么做依靠,可他无意间摸到了满是尖刺的荆棘。

荆棘刺穿了养尊处优的指腹。

killing俯身而来,高大极具男性荷尔蒙魅力的躯体为克莱门西低了,他将克莱门西抱在怀中,唇不由分说地便吻上了克莱门西的唇。

他将怀里这个天真懵懂的美人狠狠亲着,獠牙咬准嫩薄的唇,舌尖肆虐而入,滚烫又暴戾,这个吻带着囚笼般的怀抱,像在发泄,也像在诉说思念。

“苦难于我而言是最为珍贵的宝物,我喜欢还来不及。”

苦难是人类供奉给killing的贡品,苦难让他变得强大愉悦。

对他而言是维持生命的宝物。

对克莱门西却是最恐怖的东西,因为他是仁慈的化身,他会同情人类,人类最是想逃避苦难的。

苦难一定是很可怕的东西。

一吻完毕,killing用满是血味的指尖捏着克莱门西的下巴,微微上扬,那双狐狸眼被亲了泪水与羞愤。

可他什么都没有说,他太过内敛,又因身份尊贵和神圣而无人敢这般染指,所以没人教他面对这般染指该如何做。

他是仁慈的,所以他不会做出粗鲁或残忍的举动。

“神明,我没有苦难,可我也有令我感到痛苦的心思。”killing轻轻一笑,那双弧度标准的桃花眼噙着能将人溺毙的深情。

指腹摩挲着克莱门西被咬红了的唇,他声线低哑,“我想和您谈恋爱。”

克莱门西的眼底闪过疑惑,他被killing禁锢住了,像是兔子进了猛兽的掠食区,可这只兔子因为被养得太好于是不知道这里叫掠食区,于是他好奇地问:

“什么叫谈恋爱?”

“谈恋爱就是亲吻,像我刚才那样的就叫亲吻,这是可以感到愉悦的行为。”

killing的指腹从唇瓣缓缓上移,他揉了揉因为被亲而潮红的眼尾,艳丽却冷清。

“您喜欢那个感觉吗?”

克莱门西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是在谈恋爱,按照人类的习俗,我们就是伴侣了,伴侣以后还会成为亲密无间的夫妻。”killing眯眼,金色的眼珠晦暗不明。

他要报复克莱门西当初将他抛弃这件残忍无比的事。

他要把克莱门西拉下神坛。

用肮脏的□□与欺骗。

他要毁灭掉克莱门西终其一生用信仰守护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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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人造重罪,作已深自责;

忏悔更不造,能拔根本业。

——《佛为首迦长者说业报差别经》

第50章

观自在菩萨,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

——赵孟頫《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克莱门西长发散下, 乌漆如深渊蝴蝶的翅, 浓黑的眼珠淡漠无情, 细长的五指捏着眼前男人的脖颈,力道极深。

“killing,请你乖一点, 别再试图挑衅我。”

男人病态一笑,眼底极具欲恋。

如果每一天都备受煎熬的话, 那你为什么还要去庇护这个世界呢?

克莱门西,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信仰。

太过愚蠢了。

我偏要挑衅与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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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来者手持火把试图烧毁慈悲殿,哪怕十分警惕可也没有意识到身后killing在缓缓逼近。

killing金色的眼珠晃出赤线, 森然獠牙随愉悦的笑意而抵住唇。

——哗。

手起刀落人头尽数落地。

长刀被随意扔在地上,killing踏过便成了鎏金的碎光。

killing抬指,将沾了血的指腹抬至唇间,舌尖舔着,伤口急速愈合,高大的男人躯体随黑暗的降临而泼洒出一大片阴影,银蓝长发本该细致束起的, 可如今已经微散凌乱了,因为克莱门西生他气所以不给他扎头发了。

克莱门西在慈悲殿内睡得香甜, 不知道有外来者的贸然闯入和killing手起刀落的可怖, 他身子不好, 为信徒赐福会消耗大量体力, 每每结束他便要睡很久。

他睡着后很乖, 还会无意识露出自己那条毛茸茸的, 有银白条纹的雪豹尾巴,他会把尾巴夹在腿间,尾巴尖盖住腹部避寒,尖尖的、耷拉着的雪豹耳朵也会微抖,因为冷。

尽管killing用怪物的皮毛给他做了一件很温暖的小被子,可他因为不忍生灵的死亡而哭泣,为此还生了killing的气。

killing对此很委屈,他将闯入者的头颅埋了后便抱着那件小被子,慈悲殿依旧悄无声息,他气愤地撕碎了小被子,可又一个人窝在玫瑰园里把碎片费力地拼凑起来。

一阵风将碎片又吹散了,他站起,肌肉紧绷,唇线抿着,五指捏住克莱门西心爱的玫瑰花,力道狠厉将花瓣揉碎成了艳红的汁液。

滴答。

神殿内传来水珠落地的轻响。

克莱门西睁开了眼,浓睫微颤,眼尾玫瑰花暧昧旖旎,他侧躺在檀香木榻上,尾巴尖被他紧张地攥在指间揉啊揉,白袍子的摆有些皱了,他蹙眉想起身换一件,可衣服都被killing洗完藏起来了,要是想换,就得跟killing讲话。

已经三天了,克莱门西把自己关在神殿里,他已经睡醒了可还是不愿开门,一是killing很过分,他杀了一只从来没有做过坏事的小恶鬼,二是因为开了门,killing就会像一条忠诚的狗朝他压来,还会对他做……很奇怪的事情。

有点痛,但killing总哄他说再进深一点就会很舒服的事情。

他想自己去找衣服,脚踝一落地就颤了颤,眼前视线一阵恍惚。

是从认识killing后开始的。

像是人类常说的盲眼症,时而会进入短暂失明,克莱门西扶着墙,他双腿发软,信徒们的索求愈发贪婪,他的神力无法满足他们了。

不知为何,他对信徒常怀有愧疚之心,有时沉睡会在梦里听见有一些身穿古衣的信徒说他不公平说他佛口蛇心不配为神,可神的赐福并非无所不能,他们想要黄金万两真的就要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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