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之后(69)

连絮果小朋友都觉得,他至少应该带瓶水。

连亭:“……”你这个想法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不多。

小胖子的家长是他的母亲,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事实上,今天大部分跟着孩子来的其实都是家中的娘子,毕竟丈夫还要上朝。小胖子的阿娘抬袖掩面,不知道有多丢脸,但还是用微弱的声音为自己稍稍解释了一句:“我有给他备好笔墨纸砚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孩子偷偷都换成了吃的,这佛果一看就是家里过分宠溺大孙子的老太太给准备的。

杜直讲安慰:“我知道,我知道,所以也是希望各位家长每天早上在送郎君们来之前,能再检查一遍包裹。”

家里的婢子书童根本不敢做郎君的主。只带吃的都算是好的,还有两手空空什么都不带,因为在半路就把书本都扔了以为这样便能不用上学的呢。

随后,两位夫子又“不负众望”地在其他愿意展示的郎君包裹里,拿出了完全不应该出现在学斋里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五颜六色的玩具、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以及……活生生的宠物。偏偏拿出这些东西的小朋友们还不觉得有什么,一个比一个骄傲地展示着自己的心爱之物。

带宠物来上学的正是司徒淼,那可是他的爱宠,他热情招呼着他的小伙伴们来摸狗:“这是我家造化,可好玩了,快,造化,给他们表演一个装死。”

之前那么混不吝的司徒威将军,此时此刻也是脚趾扣地,恨不能当场先死一个给大家助助兴。

“违禁品”查抄完毕后,房杜两位夫子又试着让其他没检查包裹的小郎君主动把不属于学习的东西拿出来,好让家长带走。大家也不出所料,或多或少都拿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出来,其中有个长相秀气的小郎君直接拿出了一把花,都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揪的。

只有絮果什么也没有掏,正义凛然地坐在那里,仿佛他真的什么都没带。如果房助教早上没有看见他带头玩弹珠的话。

但絮果就是敢非常无辜的看了过来。他把他身上唯一的小猫荷包拿出来,当场抖了抖,好像真的什么也没有。婢子锦书的包裹里也都是非常合乎规矩的正常之物,小零食都只有一点,是今天午饭后的零嘴。

僵持不下中,还是不苦大师背了锅:“弹珠是我给孩子的。”

房助教这才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解释。他觉得很合理,因为他已经认出了这位之前公然出家的公主子,一直以不着调而闻名雍畿。

在房助教转身看不见的地方,絮果赶忙给不苦叔叔扬了个灿烂的笑容,他已经和新认识的朋友约好了要中午再一起玩弹珠的,他不能失信于人!

连亭:“……”虽然很无语,但还是替儿子收尾,微微侧身,挡住了另外一位杜直讲的视线。

全部的讲解结束后,家长们也就要正式与孩子告别了。

之前开笔点朱时,是为了照顾刚入学的懵懂孩提,官学才特允了能有家人陪伴,但家人不能一直没完没了的陪下去。

每个孩子最多只能留下一名婢子(或者奶娘)和一个书童伺候,闲杂人等必须到点离开。这还仅限于开学后的第一个月,等二月中旬开始,婢子就也不能跟着了。不管你祖父是阁老,还是你阿爹是国公,都只能一人一个书童,等在伺候茶水的角阁。

以杜直讲的经验来说,这些小郎君在第一天和父母分别时,都不会闹得太过。一个月后,当婢子或者奶娘不得不离开了,才是真的要命。

一开始也确实如他所料,当房助教出门送走在朝中地位哪个都比他重要的大人或其家眷时,学斋里三十个小郎君们都情绪稳定,配合着杜直讲齐齐坐在座位上,乖乖听他讲未来的课程安排以及上课秩序,不吵也不闹。

但是等房助教回来,命斋仆给每个人发完了为数不多的书本,真的要正式开始上课后,其中一个小郎君才突然意识到:“祖母去了哪里?我们还不能回家吗?”

坐在他前面的司徒犬子很乐于助人,回头颇为积极地回答了同窗的这个问题:“当然不能啊,我阿爹说了,我们以后要一直、一直待在官学里,好些年呢。”

这话细品也没错,但放在这个对话里就很要命了。

天生反应慢一拍的小郎君在消化了这话的意思后,当即就扯着嗓子先哭为敬了。怎么又把他剩下了啊,他不行的,他没有那么坚强!

这就是之前装了一口袋花的那位小郎君,名叫叶之初,祖上三代耕读,祖父是有名的大儒,父亲如今外放在南方做学政,主管天枢、玉衡两省的官学及岁、科两试,简单来说就是主管教育和科考的官员。指不定哪天就会高升回京成为房杜二人的大领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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