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婷舒了一口气，好赖也只能这样了。

下午，董事长亲自到顾问们办公的会议室来了，看来张婷的两句话确实起到了效果。顾问们赶紧都站了起来，董事长和蔼可亲道：“你们坐，你们坐，你们干自己的，我就随便看看。”说罢坐到了钰东旁边。钰东赶紧把“思路”拿出来，汇报工作进展。哪想到董事长越听脸色越难看……

“果然。”张婷细细的观察着董事长的表情，那张老脸终于变得有点恐怖了。董事长把“思路”往桌上一摔，开始七荤八素的发起脾气来，大意是“你们想造反吗你们，你们想把我的钱败光吗？”吓得顾问们一愣一愣的，战战兢兢生怕手脚放错了地方。马哲正好也在，赶紧躲到角落给Daniel发消息。

Daniel闻讯赶来，场面一时有点失控，爷俩用粤语开始争吵起来。吵了两句，觉得项目组的人在场影响也不好，Daniel便拉着董事长进了斜对面的另一间会议室。关上门，便听那边山崩地裂一样的咆哮。远隔着走道和两道门，还觉得心惊肉跳。可惜项目组的人没一个粤语过关，吵得是什么也没太听明白。

钰东一时间失了方寸，完全转不过弯儿来……张婷却非常之淡定。这时马哲反应了过来，走到张婷旁边，“是你告诉董事长的？”

张婷不说话，只低头收拾东西。

马哲叹了口气。“这冲突迟早也要爆发的。但是你怎么会站在他爸那边，你不是应该帮我么？”

“这是两码事。”张婷说。

“你们在说什么？”钰东听的云里雾里。

“没什么。”张婷搪塞着，继续低头收拾东西。

马哲也住了嘴，他见钰东还在看他，赶紧转移话题：“要不，你们先去吃饭吧，时间也不早了。我在这盯着。”

其他顾问闻讯都看向钰东。钰东点点头，“你们都去吃饭吧。”回头对马哲说，“真的不用我在这盯着？”

“他们就算找你们，也是下午了，你先去吧。”马哲说。

项目组早已在大唐国际待了快两个月，他们食堂的菜色也都吃了好几遍，有点腻了。所以最近的一个礼拜，他们都是跑到对面的商场去下馆子，吃完还能逛逛商店消消食儿。这一天中午，尽管刚听了一场争吵，但依然没有影响顾问们吃东西的心情，心神不宁的也只有钰东一个人而已。吃完饭，张婷推说有事，早早的自己回办公室去了。钰东则跟在几个顾问后面在商场里闲逛。

董事长的勃然大怒不是个好兆头，他刚刚意识到，自己之前忽略了多么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客户内部、即使在父子之间仍然存在着利益冲突。

好在权责设计才刚刚开了个头，如果做完才发现这些，打回去重做的成本就很难控制了。想到这里，钰东忽然想起前一天张婷的提示，难道真的是张婷通知董事长的？马哲刚才和张婷讨论应该帮谁的问题，难道他们都已经选了边儿站？可是为什么这些内幕消息我都不知道？

钰东冷静了一下，董事长倾向于在董事会集权，而Daniel倾向于分权到经理层。他们俩现在都既在董事会，又兼职经理层，这两者有那么严重的差别吗？是不是董事长将来会退下总经理的职位，而Daniel来做总经理，所以他们要争夺决策权？可是Daniel是董事长唯一的儿子，连个姐姐妹妹都没有，谁来决策最后都是他的，何必呢？

张婷和马哲掌握的信息明显比他多。想到这里，钰东生起了一股闷气。这会儿，张婷和马哲都推故在办公室，难道他们又在瞒着我商量什么？

正在钰东犹豫要不要也回去看看的时候，Tom跑过来叫钰东拿着他的外套，他要进试衣间试衣服。钰东只好在门口等。这家商铺刚好在冲着大唐国际的办公楼，试衣间旁边就是玻璃幕墙，百无聊赖之际，钰东走到幕墙旁边冲着大唐的方向出神。大唐的那栋楼，也是玻璃幕墙，可惜他们日常办公的会议室在楼的内圈，从外面看不到。董事长和Daniel吵架的那间会议室倒是在外圈，钰东数了数楼层，找到了那间会议室，已经空空荡荡，看来他们吵完了。马哲也应该去吃饭了吧，钰东顺着楼层再往上数，那间外圈的会议室正上方，就是Daniel的办公室，钰东经常去，对布局很熟悉。

Daniel还在他的办公室里，透过两层玻璃幕墙和并不清澈的楼宇间的空气，钰东依稀看见Daniel趴在桌子上，并不是在工作的样子。是不是，刚刚吵完架，心理有些难受？钰东想，待会儿必须去Daniel那边和他沟通一下，了解一下真实的情况。正在这时，Daniel办公室的门开了，马哲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