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树晚风(147)

其实宋熙临从来都没迟到过,因为他的腿长步阔,步伐轻快,再紧张的时间也能赶得上。

但是司徒朝暮就不一定了。他随随便便走一步,她说不定就要倒腾三步。

所以,宋熙临只能回答:“好。”

司徒朝暮的唇角终于翘了起来,一边动身一边说:“走吧!”

“嗯。”宋熙临特意压下了自己的步子,不快不慢地行走在司徒朝暮的左边。

路灯的光从右侧打来,将两人投射在地面的身影拉得很长。

司徒朝暮一直保持着双手插兜的造型,盯着地面上宋熙临挺拔修长的影子看了一会儿,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气,收回目光后,懒洋洋地问了声:“你会在东辅高考么?”

宋熙临怔住了,沉默许久,才回答问题:“不会。”

“哦。”司徒朝暮也没再多问,只说了句,“临走之前说一声,别跟闻铃似的,自以为是地隐瞒大家,其实我都知道。”

宋熙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闻铃怎么了?”

“她要去J国定居了,可能高考完就要走,直接在J国上大学。”司徒朝暮叹了口气:“其实我之前也不知道,直到大年三十那天无意间偷听到了我爸妈聊天。他们说闻铃她妈谈恋爱了,想再婚,那个男的条件不错,就有一点不好,G国人,想婚后回自己国家生活。闻铃从去年暑假就开始学J语了,她跟我们说得是因为想要高考选J语才会学,我当时还真信了她的话,现在才明白,她其实是想去J国找她爸了。她爸一直没再婚,也早就想让她去。”

宋熙临并不怀疑司徒朝暮的猜测,因为她向来聪明,只要稍微窥探到一些蛛丝马迹,就能明察秋毫。他只是想知道:“厅响知道么?”

司徒朝暮:“肯定知道呀,因为他一直在追闻铃呀,闻铃又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所以肯定会直接告诉厅响真相,让他放弃。而且闻铃很早就和大家都说过她和厅响之间是不可能的,我们之前还都很不理解她。”

宋熙临:“可是厅响好像一直没有放弃。”

“因为厅响傻吧,不过也可以说他乐观且坚持,人总不能因为未知的结局而放弃美好的过程吧?那不是本末倒置么?”说完,司徒朝暮又扭脸看向了宋熙临,继续说道,“当然啦,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四处散播闻铃要去J国的秘密,不然裴星铭和周唯月肯定会接受不了的,尤其是裴星铭那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一定会发疯,而且一旦闻铃真的亲口承认了自己要走,我也会很难过的。我们几个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真的情同手足。闻铃不想告诉我们,肯定也是担心会影响我们的高考。只是因为你和闻铃一样,都是要离开的人,所以我才会告诉你这件事。人间总是有别离,我们都可以接受别离,只是接受不了不告而别,所以,如果你将来要走,一定要提前告诉大家一声。”

宋熙临的眼眸低垂,呼吸渐难,双拳攥紧又松,松了又攥,长久地没有说话。

他从来就不属于东辅,离开也是注定的事情,原本的打算一直是悄无声息地离开,谁知她竟看穿了他的打算。

还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她……她的聪慧时常令他感到棘手。

这世界上,也并不是人人都如她一般乐观豁达。

他最痛恨、最畏惧的事情,就是离别,至今为止也没有培养出足够大勇气去正视离别,不然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也不会固执地选择和她以及她身边的那一群人划清界限。然而他们实在是太热情了,热情到让他无法抗拒,如同旭日之火一般照亮了他贫瘠的世界。

所以他越发的不敢面对离别了,因为他承受不了那份痛苦。

或许感知到了宋熙临的为难,司徒朝暮想了一下,又说:“其实不想当面说也行,可以留张纸条写封信,让我,让大家知道你礼貌告辞了就好,以后也不会太意难平。”

奔赴是双向的,离别也是如此。

任何单方面的决策都可以被称之为自以为是。

司徒朝暮又说:“如果你真的一声不吭地就走了,我肯定会讨厌你一辈子的。”

宋熙临看向了她,思虑许久之后,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向她许诺:“好,一定会告诉你。”

司徒朝暮满意点头,唇角一扬:“嗯!”

她甚至都没有询问他为什么要走、去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她的心境是真的豁达通透,好似能装得下星辰大海。

宋熙临再一次的自愧不如,心想,自己要是能有她一半的豁达就好了,也不会画地为牢,以心为绳,自缚自困。

“你很适合去参禅悟道。”宋熙临由衷而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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