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激怒一个疯子+番外(136)

趁着孟西岭没有进来之前,夏黎桐见缝插针般闭上了眼睛——她是真的累了,精神疲惫、浑身疼痛,需要争分夺秒地休息。

但她的脑子却闲不下来。

周燃是大鱼,周汐是小鱼。小鱼是大鱼的鱼饵。孟西岭是钓鱼饵的鱼钩。

没有哪个垂钓者会在大鱼上钩之后扔掉鱼钩。

鱼钩是可以反复抛出、反复利用的。

她接下来需要做的事情,是把抛出的鱼钩收回来。

她还需要孟西岭。

她现在对他的感情,好像只剩下了折磨和利用……真可悲啊,她曾是那样的亲近他、信任他。

她也承认自己是个满腹心机的坏女孩,但孟西岭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他活该被她利用!

这个世界就是需要公平,他亲手把她推进了深渊,就必须承担相应的后果。

轻微的推门声忽然传至耳畔,夏黎桐睁开了眼睛,看向了病房门口。

孟西岭穿着白衬衫和蓝色牛仔裤。衬衫很干净,却不再似往日那样整洁,衣料上布满褶皱。他的眼神也不再似往日那样温和明亮了,是紧张且慌乱的,还带有几分难掩的疲倦,眼中聚着红血丝,双手无处安放,不安地攥成拳,拘谨地垂在身体两侧。

夏黎桐不禁在心中哂笑:这是在怕她?怕她躺在病床上的这幅鬼样子么?

孟西岭像是不敢靠近病床一样,紧张地站在了门口,开口喊她的名字时,眼神和语气皆中带着小心和试探:“桐桐。”

夏黎桐:“我现在的样子很吓人么?”

孟西岭慌忙地摇头:“不是的!不是!”

夏黎桐:“那你为什么不敢走过来?”

孟西岭忽然红了眼眶,竭力压制着喉头的哽咽,艰难启唇:“我没有、没有不敢。”

他是愧疚,每天都活在深切的愧疚之中。

在他生日那天,她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地对他说:是你把我害死了……这幅画面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为了笼罩他人生的巨大阴影,这句话更是成为了狠狠地捅在他心头的一把刀,让他痛苦不己,时刻遭受着内心的谴责和折磨。

确实是他害了她,差点儿就把她害死了。他不该和周汐在一起,不该放任周汐对她的敌意,不该邀请周燃和周汐来家中,不该过生日……总而言之,全是他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周汐也不会伤害桐桐。

他愧疚、自责、难以释怀,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内心的负罪感在与日俱增,成为了他心中的重担,压得他难以喘息,令他不堪重负。

他无法原谅自己,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即便他每天都想要见到她,想确定她是否安好,然而见到之后,却又愧疚到无所适从。

“对不起,桐桐,对不起。”他实在是太亏欠她了,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去弥补她,无措地、不断地向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的仓皇无措过。

他可是个贵公子啊,向来是高高在上,矜贵清冷的,也能有卑微如尘埃的一面啊?

夏黎桐真是觉得有趣极了:啧,贵公子也不过如此嘛,轻轻一推就能落进尘埃中,不知所措、低下四的样子和她们这些低贱的人也没什么区别。

但她还不能幸灾乐祸,不然怎么把控他呢?

“我不怪你。”夏黎桐很是温和、认真地说,“真的不怪你。”随后,又说,“你能走近点么?我想让你坐下来。”

“好、好。”孟西岭现在对她是有求必应,立即朝着病床走了过去,坐到了床边的凳子上。

夏黎桐没有说话,仔细地端详着他的脸,许久后,开了口:“你都瘦了。”

还很疲惫,向来疏朗的眼角眉梢间尽显倦意,双唇上也泛起了干皮。

看来,这段时间,他确实不好过。

但她一点也不心疼。这世间所有人的心里都是苦的,凭什么只有他孟西岭活得轻松自如呢?他也应该好好地尝一尝疾苦的滋味。

然而她却摆出了一副很心疼的样子:“我真的不怪你。”又满含歉意地说,“对不起,毁了你的生日。”

“不过生日了。”孟西岭深吸一口气,笃定又坚决地说:“以后再也不过生日了。”生日已经成为了他的心头大忌,只要一提起,就会让他重新回到那一天,让他的眼前再度浮现出她倒在血泊中的画面,令他如芒在背、惊恐万分,同时深刻又痛苦地提醒着他:是自己害了她,并且,自己差点就失去了她……

夏黎桐丝毫不关心他以后是否还过生日,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自己痛快:“我真的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了,是一对陶制玫瑰杯子,我自己做得。”颜料也是她自己亲手涂上去的,涂成了海棠花的粉白色。完工之后,她拜托米璨帮忙送去烧制,在他生日前一天取了回来,“还在我的背包里放着,我的包好像还在你家,你回去之后翻一下就能找出来。嗯……那间房间我已经收拾好了,但是行李还没来记得拿走,等我出院了就去拿。你以后也不用给我留房间了,我再也不会去你家了,免得给你惹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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