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娄明知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直到有一天，她身上淤青遍布了全身，而她就沉睡在梦里，再也醒不过来了。就这样变成了植物人。”

陆艾默默消化着巨大的信息量。

娄明知继续道：“从那以后，我们就会尽量引导入梦者尝试其他逃离的办法。你也看到容老了，只要能在梦泡里活下来，总有一天能远离梦境世界。”

“小陆，”娄明知轻声说，“杜华云的报告里说她非常担心你。现在杀死梦主的下场你也看到了，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冒险，不要让关心你的人再担惊受怕了。”

他平静的语气下似乎压抑着痛苦，好像他也曾经经历过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一样。

陆艾感受到了面前这个人的良苦用心。

娄明知看了那份报告后，就先安排容老来见陆艾，证明给她看梦泡是可以离开的，再亲自把她带到叫山青的病人面前，让她清楚一意孤行的后果。

虽然他们素未谋面，娄明知也应该不认识她，但是娄明知依旧做着这样的精心安排。想必不是因为陆艾有什么特殊，而是因为陆艾目前的所作所为，很像现在躺在病床上的那个女人。

山青变成现在这样，他一定很难过吧，陆艾心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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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白箱模型

陆艾想了想,问出了一个她觉得很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当年山青要坚持杀死梦主这个办法？”

娄明知反问道：“你知道为什么当初创立公司的时候，会取名叫白箱吗？”

陆艾摇了摇头,她之前也对这个名字感到疑惑。

“这个名字，其实来自于我和山青假象的一个模型。”娄明知耐心地跟她解释,“在这个模型里,我们整个现实世界就像是一个白色的小箱子，现实的人类就站在箱子里，跟着它一起顺着时间线的轨道向前一直移动，而它的周围，是完全无光的黑暗。”

娄明知抬起手,模拟一个物体沿着直线向前运动,“而当小白箱顺着时间往前移动的时候,它会不断抛下亡者。死去的人就无法存活于现实世界,他们的时间也是不再流动的。”

陆艾表示能够理解。

“而这个小白块的周围和身后,就是那些被丢下的亡者散发出的死亡的力量。你想想现在活在世上的有多少人，而从古至今死亡的人数又有多少？这样一对比,你就能意识到,这个白箱的渺小。”

确实，在无边无际的黑暗的亡者世界里，现在的人类存活的小ᴶˢᴳ白箱简直是浩瀚宇宙中的一粒尘沙。

“山青认为,亡者的世界虽然被白箱的四壁挡在了外面，但是他们无时不刻不想进入这个白箱子。因此她提出了一个跟所有人都相反的假设，不是满足梦主的愿望,而是击破他们的幻想,杀死他们,使他们愿望破裂。”

“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阻挡死者世界对现实世界的侵蚀。当然，现在她已经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验证了这个理论的不正确。”

她已经变成植物人躺在病床上好多年了，跟死人无异。

虽然这个猜想听上去很有道理，但是这样血淋淋的现实摆在眼前。而当所有人都知道只要不在梦境里死亡就可以一直存活，次数多了，也会有一天不再入梦，过正常人的生活，他们也不会再想着去实验杀死梦主的方法。

这样的两条路，傻子都知道哪条是正确的，哪条是错误的了。

山青提出的理论，再也无人提起。毕竟所谓的侵蚀，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看到任何的证据。

陆艾紧抿着嘴，没有再有疑问。

仅仅是看在她有点像山青的份上，娄明知今天跟她讲的内容已经太多太多了。陆艾知道要见好就收，不能再问更多机密的内容了。

她现在才过完两个梦泡，根本没有任何分辨的能力。

她心里叹了口气，道：“谢谢您，娄先生，我今天已经学习了太多，是时候该离开了。”

娄明知没有反对，把她送进了电梯。

转身，娄明知又回到了那个房间。

此时，玻璃门外已经多了一个人，也是一名男性，身穿着一件米色的毛衣，身形消瘦。

他望着玻璃另一侧沉睡的山青，开口问娄明知，“你送那个小孩走了？”

“嗯，”娄明知回道，“我给她讲清楚了原委，她应该不会再走上山青的老路。”

男子轻声笑了下，“那也挺好的。”

娄明知则叹了口气，“人家小姑娘才二十岁，都知道趋利避害，你呢？山河，你都三十多了，怎么还像你姐姐那样一意孤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