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意轻拍着他的背：“寡不敌众，再厉害的人也会累，也会受伤。”他记起那日在长公主府看到的与赵鸿衿见面的女子，当时以为是红颜便没多想，原来那是虞青。

看他们这么旁若无人的拥抱，方才赶到此处的靖安侯都老脸一红，替他们害臊，单手虚握成拳在嘴边咳了半天。

祝明渊收拾好心情，对永康帝道：“陛下，五皇子如何处置？”

被暗卫严密保护着的赵鸿翎半点不慌：“世子此话未免为时过早。”

祝明渊冷冷看着他：“你挟持止意公子在先，止意也已经告诉我，关于叛军将领孙叙收到四皇子密信后，私带重兵入京的事，那封密信，被你改过。”

改过之后，直接变成了逼宫，赵鸿衿反应够快，干脆顺势而为，临死前大概也反应过来自己被人算计了。他输了，所以赴死也那样决绝。

过程基本全靠猜所以并未与他多言的止意：“……”原来如此。

赵鸿翎望着他轻笑：“四皇兄说的没错，世子果然和大皇兄一样，聪慧过人，让人想除之而后快。”

祝明渊道：“噢，所以先前我回京时遇到的杀手是你派来的。”

赵鸿翎点头，语气有些莫名的骄傲：“两次都是。”

止意翻了个白眼，祝明渊道：“四年前那次……你这么想杀我？”

赵鸿翎笑而不语。

止意抱臂立在一旁，若有所思。

双方都不肯让步，眼看又要打起来，长公主急匆匆带着人来了，是贵妃容悦，还有跟着过来的六皇子赵鸿野。

和四皇子不同，赵鸿翎对他的母妃还是有些情分在的。

“翎儿，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在干什么！”妆容华贵的容贵妃被赵鸿野搀扶着，痛心疾首怒斥着。

他一出现，赵鸿翎便没了方才的嚣张气焰，似乎一下子又变回了那个沉静内敛醉心诗画的五皇子：“母妃……”

按祝明渊信中警示进宫见过皇后，果断命人拿下明显不对劲的舒妃，早年常随先帝在军中的平姝长公主赵绾又当机立断，先五皇子一步带走了贵妃。此刻她端正立在一旁，眼中也有不解：“小五，你谋划这些事，究竟是对什么不满？”

赵鸿翎没料到身在京中的长公主反应竟如此迅速，他低头笑笑：“姑母，很多事情都不需要什么缘由，就像父皇，十几年前，父皇将那个为他育有一子的鲛人折磨至死，可有什么理由？”

在场的赵鸿瑜猛地看向他：“你说什么？！”

赵鸿翎可悲地对他说：“二皇兄，你竟然不知道么，你的母亲，是被父皇亲口下令活生生剖出了鲛珠，现在那颗鲛珠还摆在父皇的御书房里。”

赵鸿瑜含着恨意的目光落到永康帝身上，永康帝面色阴沉：“住口！”

“父皇，”赵鸿瑜死死盯着他，“陛下……他说的，可都是真的？”

“……”

祝明渊侧身看看止意，后者面上没什么反应，只抬头对上他担心的眼神，小声凑过来说：“如果你哪天说想要鲛珠，我一定先把你的心剖出来，看看里面有没有我。”

“没有那天，一定有。”祝明渊没头没尾地回答。

止意听出他是连着答了两个问题，嘴角微微上扬：“我跟你说，老五可能真没什么太明确的目的，他就是好奇鲛人，又自命清高，对这些深宫秘闻很是不齿。”说白了就是闲的，生下来就不缺吃穿，便只好乐衷于给自己找新鲜刺激。

祝明渊一边注意着那头的动静，一边挺立着只动嘴皮子，悄悄跟止意说小话：“那你…是不是更讨厌人族了？”小侯爷心中些许忐忑，却也知道都是没来由的，止意从来都把爱恨分得很清。

果不其然，止意歪着头朝他眨眨眼，有那么一瞬看起来像不谙世事的富家小少爷：“一直都讨厌，没什么变化。我知道，鲛人族中也有善恶之分，老二的母亲擅自离开琼海，她受的苦难有一部分源起于她自己的选择。”

所以他让阿音回琼海立了条新规矩——鲛人一旦选择融入人族，至死不可再归琼海。

当然，这点不适用在他和阿音身上。他们属于冥海，是比琼海鲛人族级别高出许多的存在。

这边赵氏父子三人对峙许久，得知真相的赵鸿瑜彻底心灰意冷，再多恨意却也止步于此，他不会对永康帝做什么。

来皇宫的路上，靖安侯说现在南江大营兵力不足，有南境小国进犯，京城之乱必须尽快平复。

赵鸿翎自知已是穷途末路，也因为贵妃先一步被平姝长公主带走，索性不再做什么反抗之举：“母妃，我想跟六弟说句话。”

被点到名的赵鸿野身体一抖，分外不安地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