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软云+番外(68)
阮云摆摆手:“去吧。”
随即右滑手机,“喂。”
听筒里传来男人关切:“午饭吃了吗?”
心底里并非全无感激,这人昨晚体贴入微面面俱到, 今早又十分理解支持地将她送来公司。
但被管束的滋味不好受,如今再度尝到的她难免生出不服:“贺北屿,没经我同意你又开始管我了,自己管也就算了,不在你眼皮底下的时候还派顾昱晟监督,你有完没完?还有,今天你不准再住我那里了。”
那人仿佛恬不知耻:“为什么?”
“你这人…”他问得那样理所当然, 一时间她竟语塞。
“沙发睡觉不舒服。”她牵强道。
“沙发柔软舒适,昨晚我睡得很好。”那头回应。
片晌, 又问,“为什么你总觉得我是在管教你,这话我已经不止听过一次,阮云,你是怎么想的?”
好吧,既然他给机会,就休怪她一吐为快了。
“你要是继续住着,接下来我会失去食物自由,晚睡自由,还不许躺着玩手机,你说说看,这样哪个年轻人会愿意?”
那头微微释然:“原来你一直介意这些。”
“对,所以今天下班请回自己家,不用来接我。顾昱晟他会照顾我,再说了,我不还有钟悦吗。”
那头沉默。
半刻:“脚扭伤了就不能听话一点么?”
“不能。”阮云口吻倔倔。
随后电话被她强行中断。
掀开笔记本,继续工作。
这时摄影师走了过来。
阮云立即扬脸:“刘老师,刚准备找你。”
摄影师面部热情:“有什么吩咐?”
阮云谦虚与人沟通:“老师,早上的我看了两遍,细节展示很到位,但唯独自动避障这一块没能体现出来,还希望老师下午能帮忙补拍这一部分。”
那位摄影师摸着下巴点头:“这项来说,确实动态更容易展示,图文的话就…”思索片刻,他道,“行,下午我们补一个。”
阮云:“那辛苦刘老师了,谢谢您。”
拍摄工作一直持续到傍晚,日落时分,当天任务刚好掐点完成。
工作人员忙着整理现场,阮云则从坐了一天的椅凳上站起来,单腿立地伸懒腰。
“顾昱晟呢?”转头,她问市场部的小助理。
女孩清亮的眸子眨了眨,回答:“顾总说有事先走了。”
阮云微怔:“走了?”
女孩点头,继续收拾道具。
八成是被贺北屿买通了,阮云抬手就拨去电话质问,结果顾昱晟那小子居然不接听。
她垂手,懊恼地坐下。
不是还有钟悦吗。
嘴角浮起,指尖点击好姐妹头像。
等待音过后,对方懒洋洋地接了起,一声询问愣是被她的尾音绕成矫揉造作:“什么事啊姐妹?”
“悦悦你今天有空吗?”阮云问。
钟悦:“怎么啦?”
阮云:“我不小心把脚扭伤了,不能开车,你有时间来M50一趟吗?”
电话那头的人儿似乎停顿了一瞬,接而,带有十二万分歉疚婉拒道:“真是不好意思,我跟周一驰来北海道度假了,你的脚不要紧吧?”
阮云眉头微聚,今早还发ins晒居家的人,怎么下午就在北海道了。
她半信半疑试探:“度假啊,那就算了吧,你好好玩,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边软兮兮的声调向她撒娇:“对不起哦宝,你不会怪我叭?”
“怎么会呢,你玩得开心点。”
“嗯嗯。”
再次放下电话,阮云无奈。
不择手段又悄无声息,除了贺北屿没有第二个。
忽而,一只纸袋从头顶落下,置她眼前晃了一晃,继而一道熟悉无比的宽大身影于面前休息椅落座。
沉着的声线透磁:“收工了?”
阮云瞪着准时出现的男人,手一抬接过那袋东西。
从封口往里一探,她着实有些惊讶:“炸鸡?”
贺北屿抿唇,笑得无声。
长期管束下偶然得到放纵机会的孩子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表现出格外的惊喜,她问:“你给我买垃圾食品?”
“对,你要在这吃还是带回家吃?”贺北屿问。
*
有时候收买人心确实只需一袋油炸食品,阮云舒舒服服坐在自家客厅中央吃炸鸡的时候,旁边还放着一份贺北屿帮她买来的关东煮。
这乃是回家路上她突发奇想提出的,当时她指车窗外便利店,一脸叛逆对他说道:“贺北屿,你还欠我一碗关东煮。”
贺北屿其实非常会照顾人,好像纯天然的兄长大哥哥。碰上这种特殊时期得多亏他在身旁,可以说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照顾病人,甚至违背自己的原则纵容她所有的脾气。
只是…
阮云皱眉注视桌上这堆诱导多巴胺分泌的源泉。
为什么她现在感觉不到快乐?
一串丸子放进嘴里,嚼了嚼,索然无味。
又咬下一口鸡翅,果然还是太油腻。
无力,她摘下了一次性手套。
抬头对他问道:“贺北屿,顾昱晟是你支走的吧?”
不远处吸尘器被关闭,贺北屿转头:“很显然……是。”
阮云:“钟悦也没有跟周一驰出门旅行对吧?”
贺北屿笑容粲然:“这你也看出来了?”
呵呵。
“你有几百平米的房子不住,非要挤在我这巴掌大的地方,而且只能纡尊降贵睡在沙发,你真的不会失眠?”
“睡得更踏实了。”贺北屿道。
看一眼沙发顶部折叠整齐的男士睡衣,阮云彻底放弃。
她摆烂似的推开面前那堆炸鸡:“没胃口了,我要进去洗澡。”
仿佛又回到以前与他同住的时光,洗香香后,阮云躺在床上转眼看闹钟。
才十点,便被贺北屿安置在了床上。
要怪就怪她现在等同于半个废物,开不了车又又走不了路,更不能奋起反抗。
说起来,有时他也不甚严格,甚至很好说话。比如虽严令禁止负重,但支持她带伤上阵监工,早早就起床将她送往公司。
想到此,阮云的心房又软塌了下来。
她怎会不知,事业上,他从来都会理解,协助。
掀被下床,她挪去门边,悄悄旋开门把手。
这房子本就不大,从门缝便可窥探出去,瞥见沙发上的贺北屿。
此时客厅灯已被他关灭,只留有一盏猫猫夜灯。
脚步轻移,阮云情不自禁朝沙发走去。
薄丝被正软软耷在他胸脯以下,露出健壮有力的胸肌。
是她以前留恋不止的地方不假,尤其睡前,特喜爱埋在那处磨蹭,等待睡意来袭。
抬眼,她又看见遮盖眼眸的浓密长睫。此刻俊凛面容在卸下白昼的恣意后,倒也特别像个单纯的大孩子。
被妈妈抛弃的,无辜的大孩子。
脑里不由自主地就回响起了前日与袁芳的对话。
他的过去,好像也不尽完美,而这个人,也并非无时不刻那样不可一世。
会有伤,也会彷徨。
沙发上的手臂这时忽然一动,紧接着,那扇浓睫慢慢掀了起。
“嗯?”男人看见了她,发出疑问。
阮云怔面。
旋即,她转身,假装去卫生间。
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行动能力,单脚根本走不远。
贺北屿怎可能给她逃跑的机会。
掀了被,一把伸过手将小小的背影捉住。
发力,拽回。
哗一下,阮云被动转身,生生倒在那片胸膛之上。
心口发紧。
呼吸交错。
曲线起伏。
“贺北屿,你你你…”紧张之际她的字句连成了一条线,“不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