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115)

姜月粗着嗓子模仿大豹说:“可是我是很坏的一个豹,如果有一天我不高兴,是会吃掉你的,你难道不怕我?”

狸猫说:“大豹总说自己是个坏豹,可我见过了丛林中那么多动物,毒蛇看起来身体柔软,却总在丈量着怎么吞下我;麋鹿只会吃草并不理我,只有你收留我,甚至任劳任怨总把最好的猎物送给我,你好不好,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如果吃掉我能让你变得快乐,那你也可以吃掉我。”

故事里的豹子有无数的优点,却唯一有个缺点,便是胆小,总是把自己封锁在过去的苦难中,痛苦的时候蜷缩在一起,自己默默疗伤,只言片语的不快乐都不肯向狸猫透露。

聂照握着软剑的手忽然无力地垂下,眼眶酸痛,氤氲满了水汽,他甚至没有了站立的力气,只能倚在凉亭的石柱上。

台上动物的故事还在继续,他不想错过,努力睁大了眼睛要去看,可他的身体此刻却完全不听他的使唤,泪液从未如此丰沛地充盈着,烛光和皮影闪烁交织,铺开成一幅缭乱的画卷。

他怎么会觉得姜月忘记了他的生日呢?姜月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小娘子,也是这世上最爱最爱他的人,故事中无论小豹还是大豹,都没有她说的那么完美,它是一头缺点很多的豹子,而在狸猫的眼中,任何缺点都可以被美化成优点。

即便明知道他在一座深不见底的火坑里,也拼了命地往下跳,甚至把他一同带出了火坑,姜月怎么会不爱他?

戏台上的皮影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姜月抱着皮影从台后出来,因为紧张,原本已经擦干净的额头上又布满了汗珠,脸颊绯红,喘着如释重负的粗气。

她走向聂照,把手中的装满皮影的匣子放在他手中:“三哥,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祝你生辰快乐。原本按照往年的惯例,我应该给早上你煮一碗长寿面的,可我觉得你的腿都没有好全,万一再把你吃坏了,这跟谋财害命简直没有区别,所以保险起见,就没有做。

不过就算没有我亲手做的长寿面,不管未来发生什么,狸猫永远会和大豹在一起,所以最后狸猫问的问题,现在可以请你代大豹回答吗?”

姜月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可不可以以后有什么难过和郁闷,都告诉狸猫?”

聂照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微微垂了垂眸,晶莹的泪珠便似珍珠似地滚下去:“我以为你忘记我的生辰了,所以白天很不开心。还有没有吃到你做的长寿面,也很不开心。”

作者有话说:

刚把她们送上火车,我昨天到今天就睡了三个小时,再和她们这么聚会我就是狗。

明天二更

第92章 第 92 章

◎我是你的礼物◎

大婚那日, 聂照欣喜的眼眶发热,却也没哭出来,可今日不一样, 在他不抱有任何期待的时候,却收到了这样的一份意想不到的礼物。

做永远比说要动听,姜月要对他说一百次“我爱你”或许才抵得上这一次皮影戏带给他的震撼,她从来没有学习过相关知识, 却为了他从头开始, 甚至就连里面动物的形状都是由她自己亲自设计。

其实聂照从来没想过, 也不需要姜月对他做任何事情。

只要她不选择离开他,根本不用什么甜言蜜语, 就能获得聂照全心全意的爱。

聂照对她的爱是无条件的,即便她没有现在这样有出息, 甚至做一个挥霍无度的纨绔, 他也一样会对她好。

姜月上前擦擦他脸颊上的眼泪, 想着怎么能有人能掉泪掉得这么圆,一颗一颗的,像他哄自己一样哄他:“好了, 不就是一场皮影戏吗?别哭了,怪没出息的,擦擦眼泪, 我给你做面条去。”

聂照被她这么一劝, 忽然有种身份错位的滑稽感, 竟然忍不住笑出来,姜月踮起脚尖, 亲亲他的脸颊:“好嘛, 这样才对。”

聂照虽然没有用好或者不好回答她的问题, 却直接告诉她,他今日并不开心,为什么不开心,这便是答案了,姜月对此十分欣慰。

“那你等等我,我现在就去。”她说完,又亲了一下他的脸颊,让他在花厅等着,自己去了厨房。

聂照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后,才缓缓打开装满皮影的匣子,里面装着的小动物乍一看有些粗糙,仔细一看就更粗糙了,他的猜想没错,这必定是姜月亲自画出来,让人照做的。

最上头放着的主角豹子,两只大眼睛几乎快对在一起,胡子歪歪斜斜的,看着就不聪明的样子。

他轻轻摸了摸,禁不住笑起来,满心都是欢喜。

不多一会儿,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大到聂照在外面坐着都听得一清二楚。

做饭最忌讳灵光一闪,姜月平日里没有奇思妙想就已经很了不得,聂照对她的厨艺清楚的很,但今晚即便做成了毒药,他也要吃,且这碗毒药是他执意要吃的。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譬如姜月的厨艺,他吃着吃着,也就被毒习惯了,哪年生辰真没吃到她煮的面,反倒觉得难受。

阿葵嘴上没个把门的,做事却干净利落,姜月想在厨房找个萝卜雕点兔子和花,硬是没找见,最后只在篮子里找见了几颗土豆。

虽然颜色差些,但也能将就着用,她雕刻好了后,和面条一起下锅,一起捞出,因为颜色过于单调,她还擂出些甜菜汁在土豆上裹了一圈,又打了个蛋。

面条用菠菜汁和的面,因此煮出来色彩丰富,绿色的面条,红色的兔子、星星、桃子雕刻,还有一枚金黄的蛋。

她高高兴兴把碗端过去,聂照见到面的一瞬间,既高兴又惊恐,但里面没什么奇怪的东西,总不至于吃死他,他便和她一样高高兴兴地吃了这碗面。

还好,这次不算难吃,盐是盐糖是糖醋是醋的,不过他吃了几个红红的,外面软软里面脆脆,有点甜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原本就吃过晚饭了,这面是他硬塞下的,现下腹中鼓胀,只能手牵手再次到花园里消食,这次聂照拉紧了她的手,生怕再一回头又找不见她。

他身上的香气是最好的驱虫香料,姜月方才在戏台上被虫子咬了好些包,如今更黏他黏的紧。

只是才走半圈,聂照便觉得腹中有些不适,恶心,想吐,这感觉来得山呼海啸,头脑里也像是被铁棍搅动。

他强忍着恶心问:“方才碗里那些红色的是什么?”

姜月诧异,连忙打量他的神色:“是土豆啊,三哥你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白?”

聂照知道以他那娇贵的肠胃,免不了又要在床上躺两天了。

姜月再次从医师口中得知了一个新的生活小常识,土豆半生不熟的时候,有毒。

她一碗面下去,聂照连着要喝七天白粥,正常来讲人是她折腾坏的,熬粥这事也该她来做,但她如今实在不敢再进厨房,她安安生生的,对聂照大抵就是最好的照顾了。

阿葵是在得知自己工作量骤减,只用煮粥切咸菜的时候,才知道姜月在昨夜花园演了皮影戏的。

他一边切腌黄瓜丝儿,一边感动的流泪:“真是伉俪情深,我怎么就睡那么死没去看看呢?到底演了什么?”

他念叨了半天,阿兰终于忍不下去,给他讲了一段,阿葵听得好感动,用手擦了下眼睛,被辣得直掉眼泪,一边哗哗流眼泪一边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家主是不是提前就跟你讲她的计划了?”

阿兰左顾右而言它:“阿松也知道。”

阿葵哭得更大声了,合着大家都知道,就他不知道,昨天还挨了骂。

一想也是,毕竟家主只有一个人,要把花园里所有的灯笼一瞬间灭掉,没有许多人的配合是不成的。

阿兰温柔地安慰他:“好了,别哭了,大抵是你平日最活泼可人,所以家主舍不得让你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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