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照我(118)

姜月轻咳两声,不自在说:“没事,就是昨夜有些风寒。走吧去吃饭。”

话音未落,便见门侯带着一人走来。

荣代年一见姜月,便热情地冲她挥手,姜月见到他也十分高兴,逐城与勒然一战后,她就再也未曾见过他。

“你这么久没露面,去哪儿了?”

荣代年将自己外出这几个月的事情一一都讲给她听了,随后才从怀中,把自己珍藏的那支簪子递过去:“这是我特意给你带的,希望你喜欢。”

姜月没跟他客气,接过来道谢后直接顺手就插在头发上了,问:“要不要留下来吃顿午饭?伙房的新厨子大锅菜炒得还挺香的。”

荣代年拼命点头,紧张地搓搓手,他在心里把腹稿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深吸气希望自己不要紧张,打算等吃完这顿饭,便再次向姜月说明心意。

她既然愿意收下他的簪子,说明她对自己还是不抗拒的,如果不是当初聂照不同意,他们大抵都该定亲了。

二人才落座,饭吃了两口,外面传来问候声,是聂照到了。

荣代年只见姜月当没听见似地拼命扒饭,他记得之前她但凡听到对方的名字,眼睛都会忍不住变亮,现在是怎么了?难道两个人吵架了?

聂照拎着食盒进来,就见在角落里装死的姜月,还有她对面喋喋不休的荣代年。

哦?贼心不死?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像一只战胜的公鸡一样阔步走过去,把食盒“咚”一声落在桌上,指尖轻轻敲击盒面,顺利将二人视线吸引过来。

姜月有礼貌地唤了他一声:“三哥。”继续埋头扒饭。

荣代年品出一点不同寻常的味道,也乖乖站起身给他行礼:“三哥。”

周围将士在聂照出现的那一刻,就闻到了风雨欲来的味道,齐刷刷抱着饭碗微微瞥过来,依照主君那雷厉风行的脾气,不得把人活生生撅出去?

这场景简直不要太下饭。

聂照都容得下阿葵四个,自然要拿出气度来,容下这个不具有威胁力的荣代年,对于这种冒出来的人,他早已有了自己的一套应对方法,于是端庄地点点头,微笑:“你是斤斤的同窗来着是吧,荣代年,我记得你。”

他说着,手指捏起姜月的下巴,微笑着细心帮她擦掉了嘴角的汤渍,嗔怪:“怎么吃饭不小心一些,大夫开了些滋阴补阳的药膳方子,你中午回不来,我便亲自来给你送。”

姜月下意识擦了擦嘴角,疑惑:“有吗?”

荣代年更觉得气氛有哪里不对劲了。

周围传来扒饭时候筷子和碗吧嗒吧嗒的敲击声,甚至有越来越密的倾向。

他们感叹,果真八卦才是最下饭的。

荣代年呆呆点头:“对,三哥好记性,是我。”

聂照摸摸姜月头发上新出现的发簪,有些突兀,绝不是他早上为她戴上的,她自己也不会买这些东西,便知道这必定是荣代年送给她的:“你眼光真是不错,这只发簪秀气精致,很衬她,斤斤,有没有谢过荣公子?”

姜月自然说她是谢过了。

聂照便点头,与荣代年款款说:“多谢的这份新婚贺礼了,我们很喜欢。”

单是这话没什么问题,可他唇角微微噙着笑,心里憋着坏的那股劲儿就藏不住了。

荣代年先是感觉一阵晴天霹雳,险些没有站稳,接着震惊的余韵裹挟着心痛呼啸而来。

“你们,新婚?”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荣代年有种被愚弄了的感觉,怪不得,怪不得聂照那么讨厌他靠近姜月,原来是他对姜月另有所图。

姜月从小在聂照身边长大,免不得会日久生情,这真真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怎么敢?

周围扒饭的声音更大了,虽然没有想象中两个男人就地打起来的场景,但现在也不错,你别说,主君就是主君,三言两语就能击退情敌。

荣代年即便心有不甘,他也知道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在下风了,他心中再不甘,教养还是令他扯出一张僵硬的笑脸,眼眶微红地拱手:“那,那真是失礼,还没有恭贺你们新婚之喜呢,希望现在不算太迟。”

他能怎么办?聂照是他家的恩人,为他们孤儿寡母讨过公道,追过欠债,他难不成要对聂照心生怨恨吗?

其实一开始在书院之中,他是很喜欢姜月,但这个喜欢中多多少少包涵了对聂照的敬仰和感激,因此才会过多关注他的妹妹。

后来,在逐城,在两军对垒的阵前,姜月披着单薄的铠甲,神色冷静,一枪桶死他身后的敌人,救了他一命,当飞溅的鲜血落在她殷红却有些干燥的唇上时,他才知道以前那不叫动心,此刻才是。

他躁动的血液为她而流淌,搏动的心脏为她而跳动。

现在一个是他家的恩人,一个是他珍爱的女子,他们站在一起,是那么的天作之合,他应当祝福,也该为他们感到开心。

荣代年受不了这种失落,再向他们行礼后,跌跌撞撞跑了出去,他要冷静冷静。

人跑了,姜月忽地恍然大悟地摸了一下额头,不确定问:“他是不是有点喜欢我?”

聂照舌尖无语地在腮边顶了顶,合着您老人家才知道?

“你能不能拿出点机灵劲儿,非得他捧着花站在你面前,说姜月我喜欢你,你才能反应过来?”

荣代年这孩子不坏,性格和姜月有些像,甚至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哭得吹出个鼻涕泡泡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只要他不蹦来跳去的,聂照对他也不算讨厌。

“那我也没想到嘛,我们两个拢共没见过几面,上次见面还是在去年秋天。”姜月不知道荣代年对她的执着从哪儿来的。

聂照刚再说几句,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我记得荣代年出身商户是不是?他父亲早年经商意外身亡。”

从三月到六月,商司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现在不就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最近特别特别特别忙,就是很晕,特别特别困,写着写着感觉眼前和身体都在晃,也可能是遗传的原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第95章 第 95 章

◎三颗石榴◎

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他放心不过, 原本他属意的人选是胡玉娘,对方常年在抚西一带经商,老练油滑, 最擅经营之事,抚西如今要人要得急,若是现培养必定来不及。

去年与勒然之战,她作为逐城首富捐出大半家产, 虽之后有所补偿, 但元气大伤, 要东山再起不易,加之胡玉娘年近不惑, 也没了当年的雄心斗志,她主理商司正合宜。

但也正是她老练油滑, 所以聂照对她有所防备, 事情迟迟未定, 如今商路复通,对方蠢蠢欲动,自然不适宜主理商司。

今日一见荣代年, 他灵光一闪萌生了新的想法。

一个世代商贾之家的子弟,却从未从事过商事,在官场和商场上都无根基, 易于操控, 左右不沾, 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这样的人所能依靠的, 只有上司的信任, 加之他品性正直, 不失为良才。

从三月到六月,逐城逐渐竣工,城池焕然一新,多少有了当年繁华的影子。流民重入户籍,对鳏寡孤独废疾者施以恩惠,在严打严防下,治安也逐渐稳中有秩,可见此地也并不是这些年人人口中的野蛮不堪教化之地。

对大多数百姓来说,能安居乐业,他们又何必走上违法犯罪的道路?对冥顽不灵者重罚,他们自然也不敢作奸犯科。

只是要大笔大笔的银子砸下去,大滴大滴的心血淌下去,还有有长久的时间来印证,以克服诸多风险,大雍的朝廷左右衡量,觉得为这些城中劣民不值得,一步步放任这座城池落到此种境地。

现在因着抚西的政策,先免一年过路商税,各路小国渐有零星商人试探着往来,也不必担心货品被强抢或是遇到战乱,因着城中并无大的商户,所以早些交易都是聂照自己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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