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难从夫(出嫁从夫系列之三)(6)

“但是……”堂堂庄亲王爷是个名旦角儿,这像话吗?“你真的要这么做?”

“这是你要的。”

她要的?

可是……可是那已是半年前的事了,除了几句比较特别的话,譬如要他去扮女人唱戏──之外,她早就忘了那时候到底说过些什么了呀!

她暗暗哀声叹气不已,可即使是这种时候,她还是压不下女人家的小气心态。

“如果皇上也让你来扮旦角儿,你肯吗?”

金砚竹冷哼。“除非我死!”

是这样吗?满儿唇瓣悄悄绽起得意又满足的笑。

够了,这样就够了0那个……我想你……呃,你不必再唱下去了,我会跟你回去的。”来吧、来吧,感激涕零吧!

不料,金砚竹不但毫不领情,甚至拿奇怪的眼神瞄了她一下,才淡淡地回了她一个字,“不。”

满儿愕然一呆。“呃?为什么?”他那么喜欢唱戏吗?

“因为你说过的话。”

又是她说过的话!

可恶,她到底说过些什么鬼话呀?

第三章

满儿居然是金砚竹的老婆,这事自然大出众人意料之外,特别是那个钱如诗,简直震惊得快恨死了──她盯了半年的肥羊居然早就有了主儿了!

不过恨归恨,戏还是得唱下去,诚如班主所预言,打从第二天开始,戏园子里就场场爆满,有人要“看”,有人要听。不过三、四天后,便有内城里的人慕金砚竹的大名而来了。

自后台往戏台前偷觑,“他们死定了!”盯著正对戏台的头等座,满儿咕哝著转回后台戏房。

“小桃玉,你还记得半年前咱们谈过关于要让我家老爷扮戏伶的话题吗?”

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可能,那日里,肯定是有某个无聊的家伙躲在墙壁角偷听,所以某人才会想不开的去当戏子,可恨的是,说的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了,偷听的人却一个字也没给她忘掉!

“当然记得呀!”正与小日儿玩得不亦乐乎的小桃玉漫不经心地回道。“而且记得很清楚。”自己的事她不一定记得牢,可他人的八卦她想忘也忘不了。

一听,满儿不由得精神一振,“真的?”连忙一步跳到她身边去,顺便把女儿丢到小床上交给儿子去陪她玩。“来,快告诉我,那天我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特别是我,我到底说了些什么?”

“呃?从头至尾全部吗?”这就要稍微想一下了。“嗯……我看看,好像……啊!对了,一开先是……”

待金砚竹这日的戏码【琵琶记】将近尾声时,满儿已经弄明白,为什么某人非得让全京城的人都欣赏到他精湛的唱腔功力不可了。

她有点感动……不,是好感动!

难怪他会不惜丢进脸面做这种坚持,难怪他一个大男人会不辞辛劳地把女儿带在身边养著,难怪……

真可恨,为什么他总要做到让她想唏哩哗啦地大哭一场的地步呢!

“我说,小满……呃,不,满儿姊,我记得你过年后就该是二十一?”

“没错。”

“那金老板可不就比满儿姊小啰?看上去他顶多十八、九岁而已嘛!”

当再次获得满堂喝采的金砚竹被众人簇拥著进戏房里来时,恰恰好听到满儿嚣张至极的狂笑声。

“顶多十八、九岁?哇哈哈哈……老天,这话要是被他听到,他肯定非气爆不可,居然愈老愈回去了,真是太悲惨了……哈哈哈……告……告诉你,赶过完年,他……他老人家就已经是个年岁上三十的……高龄老头子啦!”

“我听到了。”

笑声喀嚓一声切断,满儿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转眸一瞧,冷冷的眼正冷冷地对著她,“啊!老……老头子……呃?不对,老爷,咳咳,您下戏啦……”她尴尬地打著哈哈。“我……我来帮您下妆如何?”

“不必,我自个儿来。”冷冷的,老头子拒绝了。

“哦!”满儿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到一旁去和儿女相依为命。

接下来,所有的角儿们都各自忙著下妆换衣服,没戏分的人就帮忙收拾,戏房里人挤人一团乱,唯有往常负责一切杂务的满儿闲闲无事干,因为金砚竹只许她伺候他一个人。

现下他是大牌名角儿,谁敢不听他的?

“爹爹,抱抱!”

哎呀,小兵丁又叛变了!

满儿抱著女儿瞅著打从有了爹爹就不要娘娘的儿子,心里头有那么一丝小小的吃味儿。

“待爹下妆换过衣服后再抱。”

呀哈!这更难得,老爷子居然能如此平心静气地对待他最“痛恨”的儿子,真是实属难能可贵也!

想也是那日里挖墙角偷听的后遗症。

再见往常一刻也静不住的儿子竟然乖乖站在一旁等候,满儿更是感慨万千。以往儿子收了叔叔伯伯阿姨们一文两文的买糖钱总会交到她手里,可这会儿他却全数孝敬给了他老爹爹。

呜呜,害她少了一份外快!

金砚竹总习惯先至屏风后更衣,再卸发套、头饰,最后下妆,这会儿,他已经即将下妆完毕了,突然,戏房外传来一阵喧扰声。

“不让见金老板?娘儿们,你可知道爷儿们是打从哪里来的么?”

“对不起,各位,无论你们是谁,我忙金老板一概不见。”这是钱如诗千篇一律强硬的回答。

“说的这甚么话,我们是内城里来的,他敢说不见?”

“内城?呃……”头一回,钱如诗有点畏缩了。“这个……各位大爷,真的很抱歉,我们金老板下戏后是从不见客的。”

“喝!你们金老板可真大牌呀!要捧他还得瞧他的脸色?好,你去问问他,咱是内务府员外郎他见不见?若这还嫌不够,当今皇上的皇弟二十爷,还有恒亲王的世子他见不见?”

老天,是皇亲贵胄!

下一刻,钱如诗便慌慌张张地撞进戏房里来了。

“金大哥,他们……他们……”

冷冷的,“让他们进来。”金砚竹连眼皮也不撩一下,继续卸他的妆。

有这么一句话,原已经够拥挤的戏房里又加进来好几个人,当先两个年轻人俱是一身貂皮马褂厚呢长袍,后头一个三十多岁的锦袍瘦汉子,还有四个侍卫大汉,仅只一个挥挥手,好几个人便被他们赶了出去。

“哪一个?”瘦汉子一进来即趾高气昂地吆喝著。“你们金老板是哪一个?居然这般……”可惜没有机会让他威风个够,就被那两个年轻人比他更大声的惊呼给打断了。

“十六嫂(婶儿)?!”

两对错愕的视线共聚于同一处,只见满儿两眼紧张兮兮地瞄著金砚竹,双手则拚命甩手暗示他们赶快逃命,可惜他们没一个懂,兀自惊讶地打量她。

“你怎地会在这儿,十六婶儿?”

“不对,弘升,她已经不是十六嫂了。”不过三、四年过去,今年十九岁的允祎却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爽朗的少年了。“忘了么?四哥不但早已将她自宗谱中除名,而且只等十六哥回来,四哥便要让十六哥与阿敏济完婚了。”

“可是……”弘升犹豫著。“十六叔不也因为这事儿气得把庄亲王府烧了一大半么?”老实说,以个人观点而言,他还是比较喜欢满儿。

“那又如何?四哥决定的事儿,十六哥难不成敢抗旨?何况这女人根本就配不上十六哥,”瞄著满儿的眼神更是轻蔑。“你可知道,她不仅仅是个平民而已,阿敏济还偷偷告诉我,这女人是她娘被贼人强暴之后所生的杂……”

话还没说完,人影倏闪,一声惨嚎,允祎已然飞跌到墙壁角落里砰然撞下好大一片墙灰,金砚竹则满身杀气地卓立在他跟前。瘦汉子与侍卫们一惊,正待上前救驾,不料又听得弘升世子的惊叫。

“十六叔?!”

双眸煞气凛然,金砚竹居高临下地俯视允祎,“再说一次,”语声里更是透著说不尽的冷酷与残佞。“允祎,‘请’你再说一次,好让我有‘正当的理由’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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