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难从夫(出嫁从夫系列之三)(7)

“不、不……十……十六哥……”允祎两颊肿得老高,外加满嘴西瓜泡沫汁,惊恐地拚命摇著双手往后瑟缩。“对……对不起,我……我错了,请你……请你饶了我吧!十六哥……”

“饶了你?”金砚竹冷哼。“带满儿回京那一年,我便已慎重警告过你们了,你们尽可以嘲笑我,可若是胆敢说一句对满儿不利的言词,我绝饶不了你们,而你,刚刚……”

“我还没说完!”允祎惊惧地失声大叫。“那不算,我还没说完,我还没说完呀!”

神情更冷厉。“对我来讲,那已足够了!”

一旁的弘升终于发现十六叔是真的想杀死二十叔,他不禁机伶一颤,“不要,十六叔,请您饶了二十叔吧!他……他还年轻不懂事,难免会说错话,就这么一回,请您恕过他吧!”说著,赶紧往满儿那儿送过去求救的眼神。

满儿叹了口气,把女儿交给张著大嘴直发怔的小桃玉,悄然过去拉住金砚竹的手臂。

“爷,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弟弟嘛!不要因为我而真的杀了他,否则你教我何以自处?这样一来,我就真的不好再待在你身边了呀!”

金砚竹蹙眉瞄了她一眼,冷哼一声后即回到梳妆台前,满儿连忙挥手要弘升赶快带允祎离开;忙不迭的,弘升立刻指挥几个护卫扶掖著允祎先行,他随后也要逃之夭夭……

“弘升。”

甫一脚踏出门口的弘升浑身一震,胆战心惊地回过半脸。“十……十六叔?”

“叫他们每一个都来看我的戏──内城里的每一个,一个都不许漏,哪一个敢不来,我饶不了他!”

呜呜,怎么每次都把这种烂差使丢到他头上来?

“是,十六叔。”弘升沮丧著脸离去了。

瘦汉子迟疑半天,终究没敢就这么闷不吭声地悄然离开。“奴才告退,十六王爷。”就算他再鲁钝、再愚蠢,光从他们的对话中也听得出来跟前的金老板到底是哪位主子了。

“你也想让我杀了你么?”

瘦汉子抽了口气。

“不不,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奴才告退,十六王爷、十六福晋。”

“滚!”

不过晃个眼,适才还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闲杂人”等全都溜得一干二净,可戏房内却依然毫无半点声息,每个人都只呆呆的看著「金老板”把妆卸干净,然后抱起始终乖乖等在一旁的小日儿,两眼望向满儿。

“回去了。”

“是,老爷。”

满儿自小桃玉手里抱回女儿,如同儿子一样乖巧的伴同金砚竹离去了。而戏房内却仍旧静默得仿佛内无半人。

直至良久良久后,才有人哑著嗓子挤出声音来。

“天天天……天哪!他他他……他是庄亲王爷!”

“三庆园名旦角儿金砚竹便是堂堂庄亲王爷,每个人都得去看他唱戏,否则脑袋不保。”

一句“传言”,惹来北京城里一片混乱,三庆园差点爆破,大家争先恐后的去听金砚竹唱戏,就怕没来得及看脑袋便得搬家。

不过,听完了戏,他们也不能不承认,金砚竹唱得还真是好得没话说!

两天后,金砚竹甫上戏,后台里来了个人,一个高高瘦瘦,满脸亲切和蔼的笑容,那身高贵气质却不容小观的中年人。

这一回,钱如诗的两眼可就睁得够大、够亮了。“请问您是?”她小心翼翼地问。

高贵中年人倏地咧嘴一笑。“我排十三。”

十三?什么十三?

钱如诗正自满头雾水,戏房里的满儿便惊讶地迎上前来。

“十三爷?”怎么看起来比皇帝还要老?是因为他蓄了胡须吗?

高贵中年人──允祥笑咪咪地颔首。

“十六弟妹,咱们没见过,你可认得准呢!”

满儿耸耸肩,赶忙往里肃客,边暗自咕哝著,“这位不晓得是来损我的,还是来嘲笑我的?”

她的声音够细,但允祥还是听见了,深深注视她一眼后才向小日儿瞧过眼去。

“哟!这位可爱得不得了的小家伙肯定是十六弟的小阿哥弘普了,嘻嘻!跟十六弟小时候一模一样呢!呃,还有那位,是梅儿小格格么?”

“是梅儿。”满儿朝戏房里其他人使了个眼色,那些人立刻默默地退离戏房,她这才转身跟允祥面与面对上。“十三爷,我猜您今儿个不是来听戏,也不是来看爷,而是来找我的吧?”

允祥仍是笑咪咪的。“哦!十六弟妹为何这么说?”

过去抱起梅儿坐下,“我也在内城里待过,有些事就算我不想知道,还是会有人告诉我,譬如皇上与十三爷的关系……”满儿抬眸直视允祥。“请问十三爷,您是来劝我离开爷,还是来杀我的呢?”

闻言,允祥不禁哈哈大笑。“十六弟妹,我要说,你知道的不够顶真。”

“怎么个不顶真法?”

允祥停下笑声,低头,瞧见小日儿正在拉扯挂在他腰带上的玉佩,“你喜欢么?”小日儿拚命点头,他毫不犹豫地解下来递给小日儿。“那就送你,当是十三伯的见面礼儿吧!”

“十三伯?”小日儿似乎有点困惑。

“嗯!真乖。”允祥也抱起小日儿坐到一旁去,依旧那般亲切随和地对满儿笑著。“十六弟妹,我今儿个来只有一个目的。”

“十三爷请说。”

“我想知道十六弟究竟为什么会跑来唱戏?而且还逼著大家一定要来看他唱戏?”允祥叹了口气。“你可知道,现在内城里已乱成了一片,来了怕四哥生气,不来怕十六弟生气,那些王公贝勒爷儿们还真是左右为难呢!”

一听,满儿不禁浮起满面尴尬。“呃,这个嘛……老实说,应该要怪我吧?唔……不对,这也不能完全怪我……”

“十六弟妹可以说与我听么?”

踌躇了下,“好吧!其实我也为这事头大得很呢!”满儿毅然道。“这,该从去年爷到西宁时说起吧……”

要说的话虽然不算多,但中间她还得停下来替女儿换换尿布,再停下来喂喂两个小家伙吃东西,这样说说停停的倒也花去了不少时间。

“……总之,那时候我真的只是开开玩笑的随便说说而已,谁想到他会躲在那儿偷听,还当了真,现在我想翻词,他就抢先翻脸,我说够了,他就说还差得远,一句话不对,他就摆脸色,那我也只好任由他去啰!”

“原来如此……”允祥喃喃道。“这样一说,真要怪十六弟妹你么,也不能完全怪你,要怪只能怪所有的事情好巧不巧地凑在一块儿造成了这种结果。不过……真没想到十六弟对你这般痴呢!”

双颊微赧,“我自己也没想到。”满儿坦承。

允祥略一沉吟。“十六弟妹。”

“十三爷?”

“待会儿能让我跟十六弟单独谈谈么?”

回到戏房里,瞧见里头只有一位笑吟吟的允祥在,金砚竹居然丝毫惊讶的表情都没有,甚至是无动于衷的,仿佛原本就该是这种状况。

“十六弟,真不错呀!”

“假么三道!”金砚竹冷哼著到屏风后更衣。“你也没到前头去听戏,说什么不错!”

“十六弟,这你就说差了,二十几个兄弟里,原就是你在这方面最行,你能唱出什么样的戏,十三哥我也早就清楚了,记得皇考还曾要你编过曲儿呢!至于这会儿我说的不错是……”允祥戏谑地对自屏风后出现的金砚竹挤挤眼。“你的旦角儿扮相还真是不错呀!”

冰冷地横他一眼,金砚竹漠然坐到梳妆台前摘下发套。

“你今儿个究竟是来干啥的?嘲笑我的扮相?”

笑容敛去。“你不能退一步么?”金砚竹开门见山的问,允祥便也直截了当地说出他的真正来意。

金砚竹冷笑。“哪一步?”

“阿敏济,她比较适宜作你的福晋;至于满儿弟妹,只要你疼她,侧福晋对她来讲应该也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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