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唱团(15)

一个社会的逆产,却对最高统治者的赏识感激涕零,这“:历代批评家崩溃。

所有人都以为金圣叹从此将平步青云,包括金圣叹自己都很傻很天真地幻想为皇帝讲经的场面。他以为统治者已经拥有足够的智慧和胸怀包容他带有“异端”色彩的言论,而事实上这可能是顺治一时心血来潮表演一下自己的大度而已。

金圣叹的政治抱负还没来得及施展就遭遇了‘‘哭庙案”一一吴县县长任维初把赈灾粮拿出来高价卖给百姓,激起民怨,一帮知识分子借顺治驾崩的契机,组织反贪游行-在文庙中先圣牌位前痛哭冼涕,发

泄自己的不满。当朝者的处理方式是,将包括金圣叹在内的18位棱心人物‘斩立决”。当金圣叹刚刚决定成为为朝廷的拥戴者。就立即被作为朝廷的叛逆者处死- 这是怎样的笑话和讽刺。

鲁迅遭金圣叹的死,是因为他早被官绅人认为是坏货的缘故。在古代,知识分子可以享受同性恋,狎妓,吸毒等各种自由,但不可以对政治秩序说三道四;祢衡击鼓骂曹操-嵇康要“非汤武而薄周礼”,李

贽则说什么男女平等,理学吃人,金圣叹拿人生当实验,挑战当权者的底线-但其实这些游戏不太好玩。

清朝政府将金圣叹的死当成一项热身,之后直接实施文字狱,连犯上作乱的标签都懒得贴、

社会表彰活着的顺从者和死去的叛逆者,而文人不过是时代的点缀而已、金圣叹将死之时,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他借着死亡做出了最后一场表演的最后。据南京狱警的最后一次爆料说,金圣叹的头被砍下来,脸土还挂着笑。

《CMM报》时事评论员写道,这笑容具有后现代解构主义特征,表达了金圣叹对这个荒诞世界的超然和拒绝。

独唱团-秋菊男的故事 作者:罗永浩

十四年前……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十四年前,我在东北老家Y市的一个外语培训机构学过一段许国璋的英语。这是一个韩国人开的私立学校,名字很土,叫‘‘三育”。学校的水准很糟糕-国内教师通常是本地大学或中学教师出来兼职的,外教大都是些口音诡异的菲律宾人和马来西亚人。经常能看到的场面是,一些学生在 “外教口语班”开课后,纷纷赶到前台表示愤怒,工作人员则慈眉善目地解释说-菲律宾和马来西亚的官方语言确实是英语。有时候,他们还会笨拙地拿出一本脏平乎的介绍菲律宾的旅游小册子,“咋还不信呢?自个儿看看吧。”

那时候我刚好失恋,又赶上一个阴冷的冬天,为了缓解负面情绪带来的压力,我恶学了二十来天英语,在那个初级班结课考试的时候,考了个班里的第一名。按照事先的约定,我去学校领取数额为几百元的奖金(我不记得具体数字了,好像是三百元)。一个正方形脸蛋的中年韩国校长告诉我说,这个奖金我们不能给你钱,只能从你学习中级班时的学费里减免,我说那叫“优惠”,或者是“打折”,不叫“奖金”,你们承诺的是给“奖金”。何况,我也投答应过你们我一定会继续学习你们的中级班。韩国校长说,我们

就是为了让你们努力学习才设立这个奖学金的,不是为厂讣你们得到钱,你们拿了钱去喝酒抽烟什么的就违背了我们设立这个奖学金的目的。我说我对你们的目的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你们说了给奖金就不能在考完了之后改成优惠打折,至于这个钱我拿到了之后是抽烟喝酒还是大鱼大肉,都跟你们没关系。韩国校长把脸拉成苌方形,然后说,年轻人,在我们韩国,你要是对长辈这样没有礼貌,早就挨打了。

和我无能的前半生的大部分时候一样,我拿这些西装革履的流氓完全没有办法,我不能抑制地又说了脏话,“我操,你们他蚂的怎么这么流氓?”

和那个时代所有受了刺激的“善良市民”一样,我想到了找报社,我怯生生地生平第一次走进报社,在门口登记的时候,我学着从电视里看到的,对门卫说,我是一个“市民”,我是来“反映情况”的。非常走运的是,接待我的报社记者竟然是我的初中同学,她仔细听完我“反映情况”,充满了想来是因对老同学热心而产生的愤怒;她对我说,我一定彻底揭发他们,下午我就去他们学校采访一下,核实完情况以后,争取几天之内就让它见报

出了报社的大门想了想,觉得我还可以再做点什么,干是又去了市教委“反映情况”。一个教委的中年马脸男斜叼着烟,皱着眉头,时不时喝口茶,听了半天后说,好,翻门都知道了,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我们通知你吧。

就像我从他表情里预感到的那样,这个人始终没有跟我联系。而且后来我试图再去找他的时候,也被门卫挡在了外面。一周后的坏消息是,《Y市晚报》的同学告诉我说,这个“三育”学校是和市教委合作办学的一个机构,《Y市晚报》是市委办的报纸,因此她写的稿子被总编毙掉了。

我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敢走迸Y市法院。在那之前的一个星期里,我每天都对着自己念叨:“傻逼,你总得有第一次吧、”1995年的中国,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这样对于第一次尝试用法律保护自己的权益感到兴奋、紧张和好奇,但我想这些跃跃欲试的人里,很多都是受了《秋菊打官司》的影响(无论从哪

个角度看,这部1993年红遍全国的电影都是一部了不起的作品。

在法院的大厅前台,一个胖胖的中年接待男听完我来的目的之后,直接把我轰到了门外,“去去去!你这个小同志以为法院是啥地方?!这种鸡毛蒜皮的屁事儿也来捣乱!”我头脑一片空白,在法院门口愣了半天,然后发现法院对面全都是挂着简陋牌子的律师事务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敲开了其中一个门,很尴尬地对里面的人表示我没有钱付给他,但是很希望他能给我一些建议:一个笑眯眯的李姓律师给我耐心地讲解了半天,并且对我表示了鼓励和钦佩:在1995年的中国,在人口不到30万的小城Y市,一个决定用法律手段解决这类问题的小伙子在他看来,是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观念很超前啊”,他这样说:当然我也由衷地表示,他肯这样花时间,热心无偿地帮助一个陌生人,‘‘真是一位了不起的律师啊”。

两个了不起的中国男人依依惜别后,年轻人重新杀进了法院。按照律师指点的那样,气势汹汹地要书中年接待男,“少废话,给我拿一份表格(我忘了是叫民事诉讼立案表还是什么)来!”接待男根据这个年轻人的狰狞嘴脸,看出他已经成为一个诉讼常识方面的暴发户,下是乖乖地摸出了一份表格;填完表格之后,在法院的二楼,一个客气但又明显冷漠的女法官接待了找,或者难确地说,是打发了我,她让我到河南(就是把Y市打劈成两半的那条河的对面 )的民事立案庭(民事调解办公室?)去“试试”,我试图再多请救两句,“你上那边问吧,”她说,接着她又说厂中国人都很熟悉的那句公务员用语,“这事儿不归我们管。”

跟膀大腰圆的市法院不一样,河南的那个民事诉讼立案庭在巾華灰头t脸的二层小楼里。我在一群神情愁苦的乡下群众后面排了将近三个多小时的队,听到前面人申述的都是真刀真枪的冤情,比如自己家的地被强占了,比如自己家的媳妇被强占了,比如自己家的地和媳妇一起被强占了……这使得我在排队过程中感到越来越没底气,除非我申述的时候他们能给我清场,不然我实在没勇气在这样一群不幸的人当中把我那点“鸡毛蒜皮的屁事儿”坦然地说出来 何况,每一个老乡说完之后,立案庭的中年¨女都

会用让人彻底绝望的口气重复同一句话,“哎呀。问志,你这个事情很难办啊”终干,到了还差两个人就轮到我的时候,我逃离厂这个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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