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容(29)

“你想做我?拜托,恕我说一句:差远了。”

“纹身、醉酒,到男人家留宿……”

圣琪大笑,“好,好,我收你徒弟。”

“快要做母亲,感觉如何?”

“我在想,这一段母女关系是我可以控制的,我得做好它。”

“也不要太纵容子女,该罚就罚,该打就打。”

“你好似很有经验。”

“你想想:太客气,哪像一个母亲。”

我丢下电话上班,在公司走廊碰到城之内,我忽然连耳朵都烧得透明,办公室谈情最尴尬就是这样。

他却很大方,转过身子找资料。

同事走过,喃喃说:“俊男。”

我忽然生气,“口气别这般淫贱。”

同事一愣,“你怎么了,家亮,他又不是你的人。”

我斥责:“专心工作。”

事后,心里都自嘲小器。

我联络到私人教授日文老师,要求恶补,每天两小时,下午六时至八时在公司上课。

日语极之复杂,有人不错说得流利,可是,口角似横滨酒吧女,不像斯文人,千万别找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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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要求是普通会话,商业文件,以及基本商界法律。

庄生说:“我们也应该学。”

“那么一起上课发了了,迟到好过永不,一年半载下来,定有进展。”

“家亮你永不言倦。”

“我别无他法,学识是我防身暗器,多一样好一样。”

开头五个同事一齐上课,一个月后,只剩我一人。

老师说:“一定是这样,剩一人已经满意。”

“他们有家庭有子女,时间难以调度,老母有事可以不理,丈母娘却不能推托。”

山口老师笑起来,“你想学到什么程度?”

“我学法文之际,盼望看懂原版小王子,我知道读雨果圣母院驼子是没可能的事,那么,日文我只希望可以看懂漫画而不是源氏物语。”

“量力而为是好事,但也不甘落后必妄自菲薄。”

“是,老师。”

城之内来探访,送上美味糕点。

“你的日籍男友根本不会说日文。”

“他是土生,他西文好得很。”

老师感慨,“一日,我与一东方女子用日语攀谈,她说她不谙日文,也不晓韩语,她土生,不过,她的德文与英语却优等。”

我笑,“你说本国教育是成功抑或失败呢。”

“成功,大都会大融炉,应当如此。”

我点头。

“城之骨对你很好。”

“老师,我学日文,是为我自己,上星期总公司来电,我与接线生、助理,以及上司都以日语交谈数句,最终需用英语,但他们十分高兴,我也开心。”

老师拍我手背。

“现在,他们与谁若有谈不拢的地方,立刻叫我参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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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课后城之内送我回家。

他说:“你坐下。”他一直笑嘻嘻。

他屈着一膝,自袋里取出一枚钻戒,“说是。”

我感动且歉意,“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种事,没有预演彩排,结婚生子,若城准备,永不成事。”

“我心里还有一个人。”

“恕我直言,我若真与王旭结婚,而他活至今日,你俩早已离婚。”

“或许是,但他已经不在,我始终没有忘记他。”

“我知道他是你的恩师。”

“我是他的人。”

“不,家亮,现在你是日本人的爱人。”

“日本人,真是,没想到会遇上日人,太遗憾。”

“我用美国护照。”

“别忘记美国政府二次大战时期限曾把日裔走赶进集中营。”

“我知道你想改变话题:喂,oui ou non?”

我静心想一想,看着淡蓝色小盒子内的指环,宝石不大不小,适合第天日常配戴,可是我没有动心。

“一年,给我一年。”

“十二个月?谁知会发生些什么事。”

我刚从类似关系走出来,不想再走进去。

城之内看着我,“你想玩,你仍想到酒吧观光。”

“这种口气最叫女人反感,我有一个阿姨,续建后丈夫先取消她的信用卡,然后冻结户口,连首饰都藏起,也不让她开车。”

“我像那种人吗?”

“阿姨还很高兴,她觉得他爱她,加上添上两个幼儿,十年不见她出外旅行。”

“如果她开心,无可厚快,她快乐吗?”

“她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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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甲之砒霜,乙之熊掌。”

我改变话题:“我们先去探访姐姐姐夫,接着,是家母与继父。”

“戴上戒指也可以做这些事。”

看得出他十分失望,便强忍着不悦情绪。

我或许会失去他,但是为着自由,在所不计。周末我一早到圣琪家帮助忙做午餐。

她说:“我得了一箱乔凡尼酒庄九年爱斯蒂史标蒙地招待你们。”

“呵,那是最难得的意大利汽酒。”

“与克鲁格不相仲伯,有人更喜欢它。”

我抚摸圣琪腹部,又把耳朵趋近聆听,“会动吗,我在教育电视台看到连体婴,肉滋滋头与身粘一起,一样很可爱。”

圣琪推开我,“你才生连体婴。”

看,歌赋打扮,骷髅为记,遍体纹身的圣琪,一旦做了母亲,就同所有善良妇女一般,放弃个人理想,母爱多伟大。

“那你会全戒烟酒,不再吃药?”

“我连汽水咖啡都不喝,只饮绿茶。”

我调侃:“你认为这样,孩子会孝顺你?”

圣琪不介意,笑笑说:“将来你会明白。”

我替她按摩肩膀,“你全变了。”

“像不像两世人?”

我说:“达尔文在进化论中说,每种生物都有两套以上的遗传因子,一显一隐,平常是一副面孔,待环境变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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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达尔文在进化论中说,每种生物都有两套以上的遗传因子,一显一隐,平常是一副面孔,待环境变迁,原有形态不适宜生存之际,另一套因子更跑出来派用场。”

圣琪没好气,“你真好学识。”

“我带来一些婴儿用品。”

我拎出一大箱礼物,我知道圣琪不会喜欢名店名牌,故此找到去持儿童基金会的服装店,衣服全部纯棉,只一个米色,没有花纹。

“家亮你最明我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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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城之内来了,他的礼物比较矜贵,那是一套十只淡黄色玩具熊,最大的三尺高,最小三寸,好看煞人。

圣琪高兴得很,“这时才知亲友的好处。”

我为他们介绍,城之内问:“阮医生呢?”

我说:“医生在医院,稍后会出现。”

我开了汽酒给城之内喝,他连声称赞,他笑着告诉我:“第一次喝汽酒,在大学一年级舞会,我心一直想,这汽水味道真好,只是晚了有点头晕,后来师兄告诉我,那是香槟。”

圣琪说:“喝不完你们带走。”

城之内轻轻说:“你姐姐确是美人。”

从前也美呢,他见晚她。

“我也认为是。”

他感喟:“谁会知道两姐妹一个文一个野。”

“你也说对了。”我微笑。

可是他接着说下去:“有你姐姐做好榜样,你可否学得斯文些?”

我忽然被酒呛住,狂咳起来,一边忍不住笑,蹲在地上打嗝。

“这疯子。”圣琪见到连忙说:“城之内你莫见怪。”

阮医生回来了,手中捧着油腻腻一大包不知是什么东西,奇臭。

城之内忽然叫:“是我最喜欢的煎臭豆腐。”

圣琪吃不消,“请到园子去吃,我给你们取辣椒酱。”

城之内在我耳畔说:“你该学你姐姐。”

我柔和地告诉他:“我是在学她,一步一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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