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留在你身边(16)

我会掉毛,虽然我自己也不愿意,所以你骂骂我,不然我觉得难过,因为这带给你麻烦。但是求求你,骂得轻一点,我的心都碎了。

我会在你看电视的时候,给你做脚垫。我一点也不脏,真的,你带我洗澡就好了。

我不理解这个世界,不懂得一切规则,我只知道喜欢你。我不试图留在你心里,我只想将自己拥有的一切给你。

01 黑背救爹记

黑背老爸红着眼睛对黑背说:

“不是我逼你住阳台,房租又涨了,换房计划破产,实在挤不出地方给你。”

黑背一愣,红着眼睛说:

“阿爸,你租个狗窝吧,我挤出地方给你。”

黑背老爸五一节收到几张喜帖。

第一场婚礼他的积蓄就花光了。这场婚礼非常厉害,大家头顶挂着屏幕,在不停滚动字幕。比如:王二小,礼金八百元,入二等席;吴三八,礼金四千元,入特等席;郭富勤,破鞋一双,已打折双腿;黑背老爸,一百七十三元,门口板凳。

黑背老爸当场痛哭出声,他握着新娘新郎的手号啕大哭,喜事差点被他弄成丧事。

第二天他去银行贷款。银行小姐问他:“先森,贷款整什么玩意儿?”

黑背老爸:“贷款付份子钱。”

银行小姐:“我行没有这个业务。”

黑背老爸:“没有这个业务老子弄死你。”

银行小姐:“保安,弄死丫的。”

黑背老爸被银行保安弄死了,回家后发呆。这时候有人敲门,是他的初中同桌,叫裤头。

裤头对他说:“眼前的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年轻,就有希望。”

黑背老爸重重点头说:“裤头你真有文化。”

裤头说:“你听说过宇宙能量物质永恒自净高矿富氧超负离子生命水一体机吗?”

黑背老爸说:“你说的每个名词我都有印象,加在一起就不明白了。”

裤头慈祥地说:“没关系,你上几节课就能明白了。”

黑背在我家蹭饭,锅里咕嘟嘟炖着肉丸。

炖好了后,黑背分到三个丸子,他含在嘴里不肯咽下去,说要等老爸回来一起吃。

我爹说:“你别等了,你爸搞传销去了。”

黑背瞪大眼睛,激动地说:“传销是一种妹纸吗?我爸真的可以搞到?”

我喝了口酸奶,奋力跟他解释:“传销是很可怕的违法行为,就像你被关在笼子里,连嘘嘘都有几个人看着。”

黑背大惊,说:“那我老爹一定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嘘不出来的。”

我说:“现在不是考虑嘘不嘘的问题,你爹蛮危险的,他一定很想你。”

黑背说:“梅茜你别这样,他就算不想我我也会去救他的。”

说完他从自己的小背篓里掏出一根狼牙棒,用嘴叼着挥舞几下:“梅茜你看,我赞不赞?”

我默默在他面前按了下爪子,表示点赞。

老爹把剩下的肉丸全部装进他的小背篓,说:“黑背,你是一条狗,路上没有吃的了,就找小姑娘要饭吃。”

黑背眼睛红通通的,说:“小姑娘不给我饭吃怎么办?”

老爹说:“小姑娘心都很好的,不给你饭吃,你就代替我摸她们屁股。”

黑背隆重地点点头,嘴叼狼牙棒,扛着小背篓,窜出门去。

我问老爹:“他去哪?”

老爹说:“看样子是去广西。”

我吃了很大一个肉丸子,吃完却堵得慌,黑背又不会坐火车,只能拼命跑,跑到爪子都磨平。

广西是不是很远?比来凤小区还远吗?

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在梦里,黑背借了阿独的斗笠,追寻着他老爸的味道,在车轮和人群中疯狂奔跑。

这时杀出一个大妈,挥舞着扁担向黑背杀来,大喝:“呔!妖怪!”

不对,梦岔了,这是孙悟空。

重新梦一下,黑背走得又累又饿,突然发现前方LED灯牌大亮,写着:“三碗不过岗。”

黑背大喜,一口喝完,被老虎咬死了。

不对,这是《水浒传》。

重新梦一下,黑背见到了他爸,扑通就给裤头跪下,哭着说:“妖精!放了我爹爹!”

不对,这是葫芦娃。

最后梦到黑背回来了,一脸憔悴,拿着狼牙棒挖地葬他爸,一边挖一边唱:“红消香断有谁怜。”

惨得我在梦里大哭,狗毛通通打湿了。

早上老爹对我说:“哭什么,黑背不管到哪里,都会被遣送回来的,不信你等等看。”

我问:“要等多久?”

老爹说:“三。”

我说:“三天?”

老爹说:“二,一,铛铛!”

门口一看黑背果然回来了,还带着他老爸。

黑背老爸对我爹说:“老张,幸亏有你!”

老爹说:“没事没事,不就举报了你嘛!”

黑背老爸说:“我想通了,有咱们两个一起努力,做到金钻不是问题。”

老爹:“*&……*¥%#……%”

我偷偷问黑背:“你是怎么找到你爸的?”

黑背说:“想知道啊?”

我猛点头,黑背嘿嘿一笑:“买一台宇宙能量物质永恒自净高矿富氧超负离子生命水一体机,我就告诉你。”

02 黑背老爸的备份人生

叔,你看我们狗子,

把主人当作整个生命,

但是对主人来说,我们只是一部分。

可是我们彼此相爱。

我的老爹是个卖字的,但是这两天拒绝打开文档,这让我十分忧愁。不写字就挣不了钱,挣不了钱我就没有肉丸子,可能连狗粮都没有,在对待工作上,我比老爹还要上心。

老爹耐不住我的追问,告诉我说,现在无法直视文档,打开来,第一个提示消息出现在右边,一堆备份文件排排列好,提示说:“如果您已经另存了重要文档,可以删除此处的文件。”

老爹说:“保存它们的话浪费内存,删除它们的话又于心不忍。唉,心好乱。”

我相信这是他懒惰的借口,因为说完他就继续吃龙虾去了,这个夏天的最后一顿龙虾,老爹和黑背老爸一起郑重地吃。

黑背老爸的一生,就像电脑里的备份,很少有需要用到他的时候,而偶尔有一次忘记保存正本,调他出来,往往还要被嫌弃不够完整。

有次他到我的店里,遇到一个姑娘。姑娘请师兄吃晚饭,结果师兄说时间不早,走掉了,留下姑娘独自吃掉整张披萨。黑背老爸请她喝樱桃啤酒,对她说:“备份同胞你好,其实我们应该自己偷偷跑掉,等对方发现后悔莫及。”

姑娘摇摇头:“对方不会发现的,谁会记住一个备份呢?”

从那以后,黑背老爸对姑娘不可自拔,两人在店里陷入热恋。但是黑背老爸总是担心姑娘会把他删除。

他就趁着吃龙虾的空当,问老爹:“世界上真的存在你爱我我也爱你的感情吗?”

老爹说:“不然你以为全世界都在单恋?”

黑背老爸说:“可是我从早上睁眼起来到睡前脑内故事,都是她的影子,她连电话都不打给我。”

我爹说:“说明她事业比你成功。”

黑背老爸还不罢休,继续说:“两人感情不对等,必定是悲剧吧?”

老爹懒得搭理他,把脸埋在清水龙虾壳里。我好心地说:“叔,你看我们狗子,把主人当作整个生命,但是对主人来说,我们只是一部分。可是我们彼此相爱。”

黑背老爸痛苦地说:“我们讲的完全不是一个事情,我恐怕会成为备份的备份,小名备备。”

我也不罢休,继续说:“其实是一样的,感情不平等要看跟谁比。你喜欢一个人会付出百分之百,她喜欢一个人付出百分之十,这都是你们爱的顶点,你拿她跟自己比,是不是不公平?”

黑背老爸冲我爹大吼:“你看你家狗子,乐观得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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